“你是说,他的蛊没解,当初是他故意骗我,目的是想让我去南疆解蛊?”
在来的路上,小翠藏了一半,说了一半真相。
不是她非要多嘴,是君宴知,他还专门给她写了戏本台词,让她在接叶慕宁回宫的时候,背下来,一个字都不许差。
她所说的所有,全都是君宴知安排好的话术台词罢了。
“是的,他为了叶姑娘你能安心去南疆,故意做了这一切,如今他中蛊已深,三年来,时常受这蛊毒侵体,五脏内腑早就不堪重负,如今,”顿了顿,小翠装作哽咽道,“如今,他活不了多久了,就想在临死之际,见见姑娘你。”
“所以我这才请你过来。”
叶慕宁面上不显,心下却是有些怀疑,若真是这样,那当初岂不是君宴知特地搭上自己,只是为了让她无牵挂的去南疆治病,这般苦情做派,那里像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况且,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也是他的选择。
他既选择了如此,就要承受后果,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着的,他们之间早就和离了。
“是吗?”
小翠狂点头,虽知道自己是身不由己,但还是有些愧意,若是她再派些人藏着些叶姑娘,不让君宴知那边发现,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对叶姑娘做什么。
“咳咳......咳。”
当剧烈痛苦的咳嗽在殿内响起,叶慕宁和顾青卿皆是抬头朝那发声处注目,入目,是君宴知苍白的脸,素色的衣袍松松散散的在他身上挎着,他似乎连走路都是勉强,一直被旁边的小个子姑娘搀扶着。
“百里,你退下吧。”
君宴知轻轻摆手,那弱得若扶柳的手腕,骨节侧突,比起三年前,他瘦了很多。
百里哪里见过这个样子的君宴知,她强忍着不笑,面色甚至都僵硬了起来,得了吩咐,她马上收手,却见下一秒。
君宴知没了支撑,竟是要朝地上倒去,百里一时不知该不该扶,她慌乱的朝小翠看了一眼。
小翠知道君宴知这是摆明了,想惹叶慕宁可怜他,这个时候谁都不能扶,只有叶慕宁能扶。
可叶慕宁却是冷眼旁观,根本就没有要去扶的动作。
最后还是顾青卿上前一步,将人捞起,然后十分善解人意的将人扶到了木榻上躺着。
百里在内心吐槽:不是,他也太绿茶了吧。
虽然君宴知瘦了很多是真的,三年来一直受蛊发作的痛楚也是真的,但他有专门缓解的药,再怎么弱,也不是这般夸张的。
“你来了,叶慕宁。”
叶慕宁三个字,他特地一字一顿的说的,像是刻意强调着什么。
后,他强撑着坐起身,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她,“这三年你过得可好?”
叶慕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转了个圈,“吃得好,睡得好,这三年,我过得很好,倒是劳你记挂了。”
君宴知苦笑两声,“是,叶姑娘春光满面,自是过得好,听说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怎么,这婚可结成了?”
他打听过了,巡逻的士兵先一步打断了他们,如今正是国丧,按礼制不能婚假。
叶慕宁摇头,“自是没有。”
君宴知眸子一亮,可那份欣喜还没显现半分,耳边便听到她后面的话。
“可,在我心中,我们已是夫妻,这三年来,他一直陪着我,仔细想想,民间夫妻,不都是过的这般日子吗?”
说着,叶慕宁便主动牵住了顾青卿的手。
这动作差点让君宴知演不下去,他眼底狂风骤雨变幻莫测,似乎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百里最先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倒不是别的,是系统在提醒她,要她离远点,免得被波及。
可,他似乎面对这位叶姑娘,脾气总是好得可怕,就算是气到了这种程度,他还是咬牙继续面不改色。
半晌,他只是道了句,“礼数未成,无人见证,便做不得数。”
“怎么,这么久没见,王爷只是关心这些吗?”
“叶慕宁,”
“嗯?”
“想必你也听到宫钟声了,如今皇室之中只剩下我了。”
叶慕宁一愣,后发觉他话里真正的意思,心下也不由生出些许波澜。
他是在说,他们的仇,报了。
她由衷道,“那么,恭喜了。”
二人之间,半晌没人说话。
后还是君宴知再次开口,他盯着她的脸看,目光如炬,生怕错过任何情绪,“皇后之位,我还空着,你觉得我该将这个位置给谁?”
“王爷内府之中,只有一位王妃,于常于礼,皇后之位,她都坐得。”
叶慕宁说得平常,面色也是淡然自若,她说话时,时不时还会转头看向顾青卿,跟身边人眼波流转。
“青卿,你说是吧。”
顾青卿从开始将君宴知扶到木榻后,便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见叶慕宁同他说话,他只是侧头看着她点头,“阿宁说的是。”
也许是实在忍不下去了,亦或者是他们三年后的再见,实在跟他幻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君宴知有些恼羞成怒。
“百里,我累了,送客!”
百里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叫小翠,这种事她来做实在不合规矩,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应声,“是。”
叶慕宁只是笑笑,她没等百里开口送客,便已拉着顾青卿离席,在离席的时候,小翠也跟了上去。
走时,她对着百里温声道,“这皇宫我很熟,就不用劳烦百里姑娘相送了。”
很快,长乐殿内除了几个侍奉的宫女,便彻底冷清空落了下来。
百里不知该上前去送叶慕宁,还是该站在原地不动,忽觉背后凉飕飕的,她只是瞬间便做出了抉择。
要她跟着阴晴不定的神经病在一起,她还不如舔着脸上前,热情相送那位叶姑娘呢。
“回来!”
还没走两步,一个软枕不偏不倚的,砸到她脚边。
她马上改了脸色,停下脚步,知道君宴知这是在叫她,转头殷切的回了长乐殿。
之间原本柔弱的只能躺在木榻上的某人,此刻正一脸阴沉的站在殿内中央,他赤着脚,竟是没顾上穿鞋。
“我难道穿得还不够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