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卿垂眸,却是没再看叶慕宁,什么话都没说便出去了。
而叶慕宁则是悄然观察着君宴知,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耳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这才试探性的从柱子身后出来。
见他完全没有反应,她三两步,鬼鬼祟祟的便到了他面前。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丝毫没有什么反应的君宴知,心下还是有些打鼓,不会是装的吧。
她凑近那张脸,下意识屏住呼吸。
耳边他均匀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他似乎真的睡熟,什么反应都没有。
见此,叶慕宁便开始伸手去解他裹在身上的薄毯,还没碰到,就见君宴知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她马上后退两步,抬眼谨慎的看了他一眼。
他仍旧紧闭着双眼,唇也是微抿着,只是颜色偏白,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好。
为了保险,叶慕宁从身上掏出来一小包迷药,捂住口鼻,就往君宴知的脸上撒。
片刻之后,君宴知果然就没了动静。
这下,叶慕宁总算放了心,直接上手将裹住他的薄毯轻轻一拉,扯出后随手丢到地上,瞬间,那半干的白色单衣便映入眼帘。
原本摸令牌的手,却忽然停在了半空中。
停顿片刻后,她便从外衣上随手一扯,一块不太规则的长布条就落于她掌心,她毫不犹豫的将布条往眼睛上随手一系,视线被蒙住
然后就开始伸手摸索,单衣很薄,她触摸时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四周安静得连针落下都能听见。
她的手忽然摸到了一块木质令牌,她欣喜,将那东西稍稍一扯,迅速收入怀中。
正准备扯掉眼睛上的布条,全身而退时。
她的腰忽然被人紧紧一拉,因为看不见,又事发突然,她差点一头砸在了君宴知胸膛上。
她惊呼。
眼上的布条,被骤然扯落,四周开始有了光亮。
她的视线顿时跟君宴知对上,他眼里有迷茫,但更多是疑惑不解,看清瞬间,叶慕宁下意识侧头将视线转向旁处。
耳边响起君宴知的声音。
“你,为何要蒙眼?”
嗯?
叶慕宁以为听错了,她以为他会说,为什么偷她东西。
见她不答,君宴知忽然手上用力,二人的距离又近了些,若非叶慕宁暗自使力支撑自己,说不定她便真的跌到他怀里了。
他重复,“你为何要蒙眼?”
“你是男子,男女大防这么简单的道理,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他不解,话说得极为认真,“我身上何处你没看过?”
叶慕宁被这话说得一噎,后才反驳,“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叶慕宁手上微微用力,很快挣脱出这禁锢,她看向他,“哪里都不一样了,君宴知。”
君宴知看着空挡如也的手,缓缓坐起身来。
这时,他似乎才意识到叶慕宁话里的意思,他开始笑,那笑里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
可下一秒,这笑似乎牵动了他的体内的什么。
他死死拉着旁边的扶手,脸色苍白得可怕,内腑翻涌,后实在忍不住,猛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噗——”
那鲜血有些落在地上,有些沾在了他的单衣,但大部分都落到了叶慕宁的身上,她被无端喷了一身血。
她眼里慌乱一闪而过,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而君宴知的身体摇摇欲坠,他眼睛无神,瞳孔涣散,像是下一秒就要昏倒了一般。
在即将失去意识倒地瞬间,他的身体被接住,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叶慕宁皱眉看着这不省人事,已经躺在她怀里不能动弹的君宴知,他这个样子,应该体内的蛊发作了,而且看样子,这次发作得还不轻。
犹豫了片刻,她将人一把横打抱起,直接出了汤泉。
顾青卿一直在门外守着,见满身是血的君宴知被抱出,他也似乎完全没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怎么了?”
叶慕宁下意识道,“我可没动手,他应该是蛊发作了,现在得尽快送到太医院。”
顾青卿朝叶慕宁伸手,“我来吧。”
“好。”
顾青卿从她手上接过人,也没有犹豫,开始朝太医院狂奔。
而叶慕宁则是看着身上手上的血,有那么一瞬间的怔然,脑子里开始回响起小翠,带她入宫时所说的话。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
百里正睡着午觉,忽然被人从被窝里拉起。
她被迫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吐词不清的大喊,“谁?是哪位,这么不开眼,不知道.......”
在看清来人的脸时,她这才清醒过来。
“叶姑娘,你这是?”
“苍松关在哪里,你可知道?”
她问过小翠了,她那边说不清楚,但却说了也许百里知道人被关在哪里。
“叶姑娘是想做什么?”
“君.......”想起她如今不能直呼他姓名,便改了称呼,“陛下他蛊又发作了,我想找苍松问问解药。”
听到她说起这个,百里也没有含糊其辞。
她直截了当道,“没用的,陛下审问过很多次了,在最后一次审问时,苍松不堪刑罚,说出了实话,他没有解蛊的方法,所以叶姑娘也没必要去了。”
他没有解药?
那君宴知岂不是这三年一直是靠自身强忍着的?这毅力得多强大。
她几乎脱口而出,“他为何不去南疆找人解蛊?”
却见这个时候,百里也表现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我也不知,他好像一直很忙,我从遇见他的时候起,他便忙得天昏地暗,也许是忙得没有时间去南疆吧。”
末了,她还感叹般的说了句,“身体不是这样熬的,陛下他虽表面看着康健,但也许没几年活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百里马上开口解释,“我不是医者,一切都是乱说的,无端猜测罢了,叶姑娘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
叶慕宁难得的沉默起来,尤其是从百里的房间出来后,她的面色就尤其凝重。
三年来,他为了复仇独自苦撑,他不是不想去南疆,是根本没时间去,一旦去了,朝局变化万千,他没有机会再来一次,自是只能步步算计,永远不能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