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就要县试了?
啥玩意?
为啥没人通知我,还有,李二叔你这给我报名了,也不告诉我啥时候考试的吗?
这就三天时间,让劳资咋考!
李北牧顿时慌得一批。
于是接下来这夫子讲了好些话,他都没听见。
直到夫子走到他面前,神游物外的他才缓过神来,急忙起身行礼道:“见过夫子。”
“嗯,不必多礼。”夫子面不改色,说道:“监院让你来了之后,过去一趟。”
董开明?
他找我干……不对,李北牧忽地想起,自己在忽悠他帮忙宣传酒水时,好像还给他许诺了一首诗歌来着。
淦,嘴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倒是诚实。
李北牧心中吐槽,说道:“那学生这就过去。”
“去吧去吧。”夫子挥了挥手。
李北牧如临大赦。
一路上问了好几人,才找到董开明的办公场所。
高大朱门上打着拳头大的铜钉,翘檐飞户青黑瓦,连围墙上都粉刷着雪一样的白,门上高挂牌匾,“临渊阁”。
呵,不愧是监院老贼!
不过还好是处在书院里头,倒没什么门童,李北牧自顾进去。
院外白墙环护,院内却是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
刚走几步,李北牧便瞧见了在远处荷塘亭台里头对弈的董监院和赵院长。
而等他走过去时,两人刚好手谈完毕。
场中黑多白少。
嗯……执黑的是赵院长。
“听闻夫子找我。”李北牧朝书院的两位老大哥弯腰行礼,不卑不亢。
“坐。”
手谈惨败,董监院也没啥好心情,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旁边的石凳。
与之相反,赵院长的心情倒是不错,看着眼前的李北牧,捋须笑道:“既然回来了,需当勤奋刻苦,切勿玩忽望学。”
“学生谨记。”李北牧赶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赵慎摆了摆手,又看向面黑如锅底的董开明,说道:“退三,将他换个学堂吧,浪子回头,再待在那,恐坏心境。”
“他三天后要参加县试。”董开明嗡声道。
“哦?”赵慎诧异地看了李北牧一眼,笑道:“如此最好,以你如今的学识,区区县试,恐怕难不倒你。”
院长你太看得起我了……李北牧有苦说不出,只能傻笑。
“对了,老夫记得你上次说你有首诗?”董开明佯装突兀想起。
这么快就要图穷匕见了?
但说好了是等价交换,堂堂正正李北牧,自然不可能言而无信。
不过也还好书院的这一推手,不然我富二代的梦,恐怕得走上很多弯路。
李北牧点头道:“确实如此,只是上次事情紧急,一时间忘却了,直到前两天才想起。”
呵,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吧。八壹中文網
要不是老夫帮你摆平了这玲珑酒一事,你会舍得将这首诗拿出来?
当然,这种心知肚明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说的,如若不然,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说完两位大儒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素有诗才”的童生。
一首《咏针》,一首《水影阁赠落香》,再一首《十里亭赠许乘风》,已然将眼前这个弱冠少年,推上了扬州文坛的风口浪尖。
只是他前段时间一直忙于商贾事,没曾在意便是了。
若说只有一首《咏针》的话,他的诗才或许会有许多人怀疑,但加上后面两首之后,还敢质疑者,已是寥寥无几了。
而这还敢质疑的寥寥无几,正好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也正是因为此,这玲珑酒事一落,书院便把他喊了回来,目的便是为了告诉那些人。
李北牧,背后是有临安书院的。
当然,这些事,李北牧不知道。
他们俩也不会告诉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因为庇护书院学子,本就是书院的责任。
“二位先生听好了。”此地也没纸笔,李北牧只好出言成诗。
“且说便是。”赵慎捋须,笑看着眼前这少年才子。
“说起来,此诗还和董先生有关。”既然都准备了再做一次文抄公,那就不妨多为自己换取些利益。
“哦?”
这话一出,董开明就来了兴趣。
李北牧点头道:“学生顽劣,早年不学圣言,但还好有董先生苦口婆心劝说,才让学生幡然醒悟,不至于丢失学业。”
我走的时候,董开明劝说过吗?
记得我说不来上学了的时候,他还气的大袖一挥,巴不得自己快点走开吧。
当然,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董开明肯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否认的,只是笑而不语。
李北牧深呼吸一口气,念道:
“三更灯火五更鸡。”
“正是男儿读书时。”
“黑发不知勤学早。”
“白首方悔读书迟!”
一诗念完,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位大儒的笑意,好像都被时间定格在了脸上,无声。
李北牧则急忙在心中忏悔,同时也在庆幸,还好自己通读史书,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颜真卿,才给了自己这次人前显圣的机会。
只是希望另一个世界,有人帮自己压着颜真卿的棺材板吧。
不然要是被他老人家知道自己恬不知耻地拿着他的诗,在这边等价交换的话,说不定会被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的。
片刻之后,还是赵慎率先清醒过来,大笑道:“好一句‘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李……咦。”
“李北牧,老夫记得你已弱冠,这字?”
赵慎目光中透露着询问。
李北牧知晓他问的是什么,摇头道:“学生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叔长大,至今未曾有字。”
“哦。”
赵慎了然,“这样吧,既然没人给你取字,那就老夫给你取一个,如何?”
李北牧大喜,这可是赵慎赵院长啊,连许乘风,董开明这样的大儒,都甘愿屈居在他之下,这样的人愿意给自己取字,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学生谢过先生。”
赵慎捋须而笑,斟酌道;“北牧,向北巡牧,名字倒起的大气,这样吧,老夫给你取一字,‘南渊’,如何?”
南渊?
南边的深渊吗?
李北牧下意识想到,但也没太过多想,“学生谢过先生赐字。”
赵慎点点头,又看向董开明,说道:“退三,老夫觉得近来书院风气确实差了不少,不如将南渊的这首诗,刻成碑文,立在书院里头,警醒后人,如何?”
李北牧瞳孔不自觉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