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说他晚上来告诉李北牧答案。
晚上。
他来了。
依旧是书房。
李北牧推开门，他便已在里头等候。
“考虑好了？”
“嗯。”
一号郑重地从怀里取出一张叠地整整齐齐的白布，还带着鲜红的印记，透过布背。
他小心地展开，将白布双手捧起，单膝跪地，沉声道：“星盘，认主！”
白布之上，有写字，也有摁手印。
但无一例外，用的都是鲜血。
“确定？”
“万死不辞。”
“一人不差？”
“一人不差！”
李北牧长吐一口浊气，走上前去，双手接过那张血字布，同样沉声道；“从今以后，我不死，唯听我令！”
“是。”
“起来吧，你们那公主在什么地方？尽快安排我和她见一面。”
“是。”
一号起身，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等候着吩咐。
李北牧则是将血字布叠好之后，小心地收进了一个盒子里，也没问他们为何愿意认主，而不是继续守着公主，永远走在造反的路上，永远也造不成反。
既然他们愿意认主，那自己接下便是。
“你昨天和纪纲聊了些什么？”
“他原本也是舍身营的，王爷死后，他便跟着消失了。我们原先以为他是受不得刺激，隐姓埋名去了。没曾想却是去当了天子走狗。”
“镇北王是他动的手？”
同是镇北王亲信，镇北王一死，他便去了皇帝手下当悬刀卫，其中暗藏自不必多说。
一号听了这问题却是摇了摇头，“这个属下敢保证不是，他纪纲虽然人品不行，但这事绝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对王爷动手的那人……当场就死了。”
“嗯。你继续说。”
“自从赵慎退隐扬州之后，悬刀卫对扬州的渗透就极少，所以他想喊我们一起，将那圣光组织拔除。”
“他不信赵……皇帝不信赵慎？”
李北牧失笑，瞬间便是想通了其中原由。
放着赵慎这样一个人在扬州，皇帝怎么敢信？
也还好赵慎是在扬州，要是在京城旁边，恐怕皇帝睡都会睡不踏实吧。
“你怎么说的？”
“属下拒绝了。”
“拒绝的好，这事我们可以顺带，但绝不能主动参与进去。”
祸及三州的组织，绝不可能表面上这么简单，甚至就连赵慎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对了，我今日便遇到了一个妇人，是圣光组织的，你们查的怎么样？”李北牧忽地想起。
一号却是笑道：“公子出马，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嗯？”
李北牧微微起身，看向他，“大鱼？”
“嗯，查下去恐怕能将那藏人的荒岛给找到。”
这么巧？
李北牧思索一阵，“这条线掐断，转给悬刀卫那边。”
“是。”
“接下来商量一下咱们接下来的大方向怎么走。”
虽然还没决定要造反，但就如今这形式，早做一手准备，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
次日。
星盘安排的与公主的见面，便是在今日。
李北牧也比较好奇，毕竟穿越过来这么久了，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州牧。
至于公主……其实本质上来说应该是个郡主，但由于星盘一直将镇北王视为正统，所以也就将她视为了公主。
对于这些，李北牧是不在意的。
他只是好奇想见识一下这公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对自己接受了星盘，她有什么看法。
“你们真就将她放在了临安城里头？”
驾车的是三号，一号在马车里头陪着李北牧。
“嗯，放在外面我们不放心，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好。”
“那赵慎也知道吧？”
一号回道：“赵慎多半是知道的，兴许还帮着隐瞒过，至于别人就没了。”
一号给的地址是在白鹭街。
这里顶多算是个中产区，和李府所在的地方差不多，住着的多是些小官或是富商，李北牧也路过过几次。
马车停下。
是一栋不大但很看着很是精致的小院，看门的门房是个老人，面目和善，头发斑白。
下车后，一号笑着过去跟他打了招呼，随后引着李北牧走了进去。
星盘都没跟着进来，反而留在门口和门房聊天。
将说话的空间都留给了李北牧和那传说中的公主，这也是对彼此的信任。
院中放着一座假山，溪流汩汩，池中还能见到几尾红鲤和那凋谢剩下的几个莲蓬。
再往前便是大厅，大门敞开。
李北牧扫了一眼便知没人，眼角的余光也瞧见了，两名女子正在院子右侧的花廊里头。
李北牧走了过去，脚步声加重了些，也惊得那两名女子回头。
一个身穿淡绿色长裙，模样只能算作秀气。
另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束领极高，浑身上下都可谓是裹得严严实实，五官精致，明眸皓齿，一双杏眼明亮。
而最先吸引李北牧眼神的，也是她那如宝石一般的双眼。
他从未见过有人的眼神能如此透亮，原本见过的，便是黄烟雨的双眸，也算清澈。
可和眼前这人的比起来，却也是稍逊一筹。
她就是公主。
李北牧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走上前去，隔着越有三米的距离，便是站定。
“不要行礼。”姬灵儿抢先说道。
李北牧只好起身。
“你……你是叫李北牧是吧？我叫姬灵儿，我听过你的名字。”姬灵儿轻声说着。
兴许是从未和年轻男子说过话，没说几句，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愈发小了下去。
李北牧颔首，又看向旁边的侍女。
姬灵儿看出了他的意思，“小莲你先出去吧，我和……和李公子说会话。”
她也知道，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别人听见。
哪怕小莲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小莲走后，姬灵儿放松了些，强笑着说道：“请，请坐。”
两人就在这花廊两边相对坐下。
“星盘现在，认我为主了。”李北牧径直说道。
姬灵儿微微点了点头，“李叔叔之前和我说过的，他说以后可能会带我见个人。”
之前就说过……李北牧默默记下，又道：“他们之后可能都只听我的话了，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直说。”
姬灵儿看向了李北牧的双眼，声音不大，但很是坚定：
“不要给我父王报仇，也不要让他们去送死。”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