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巧颜”动手?
当然不是。
无论是宁清远还是吴清酒,都不傻。
对李巧颜动手,并不会有什么实际性的效果,更何况说,先前对李府已经动过一次手了。
所以他们两人的意思是,直接对李北牧动手。
本来他们还打算和李北牧来一场棋盘上的公平对决。
可对方却公然用这种盘外招。
先是用迷药迷翻了所有人,还将宁清远调戏了一番。
对宁清远来说,后者也还可以忍,毕竟除却他们三人之外,也没人瞧见他那副滑稽的模样。
让他忍不了的是迷翻了所有人。
这说明什么?
说明李北牧有掀盘的实力。
一旦逼急了,他再把棋盘一番,宁清远就得跟着玩完,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他州牧的身份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
其次就是李北牧先前那一招,公然诋毁他的名声,这种事,无论谁都忍不了。
就算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假的。
但依旧不妨碍他们将这事拿出来调笑,甚至是喝酒的时候拿来佐酒。
因为上层人的私生活,对于下层人来说,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无论是在什么社会。
向来如此。
所以宁清远这个大楚的正统文人,根本忍耐不了。
既然对方不想下这盘棋了。
他一个州牧掀棋盘的效果,自然要比一个举人来的要猛。
所以很快,就有一个跳荡兵手持信令,脱离了队伍,直接朝着玄甲军的驻地赶去。
宁家人,向来清楚,只有掌握军队,才掌握了说话的本钱。
这话,是宁国公宁振国告诉他的。
所以宁清远来了扬州的第一件事,便是接管了苏牧留下来的玄甲军。
跳荡兵,历来便是军伍里头全能的兵卒。
无论是角斗还是骑射。
可再强的跳荡兵,在星盘面前也只有乖乖当弟弟的份,所以当他落到星盘手里时,依旧不敢相信。
自己怎么跑着跑着,突然就从马上下来了。
而眼前这几人,似乎也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将他绑在了这树上。
“你们说,宁清远到底要多久,才会知道,人被劫了?”
“难说,按一……咳咳,按老大的意思,那条老狗也不是蠢人,说不定都不止派了这一个人。”
“嘿,这怕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又不是只有咱这几人在这候着。”
“放你娘的屁,那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事实上也正如那名星盘成员所说,宁清远一连派出去了五名跳荡兵。
但毫无意外,都和第一名跳荡兵一样,被绑在了树上。
一座高山之上,六号高居树顶,双手持着一把极其简陋的……双筒望远镜,正在看着远处官道上那缓缓移动的庞大队伍。
这望远镜还是李北牧知道这个世界有玻璃之后,赶制出来的,虽然依旧极其简陋,但胜在聊胜于无。
哪怕如此,依旧改变不了,他在取出这个神器时,一号他们眼中的震惊。
而现在的六号,用的也很是顺手。
很是满足。
宁清远低估了李北牧的决心,也低估了他的实力。
用李北牧的话来说,就是,他和赵慎联手,才是扬州真正的天!
所以现在只要赵慎不站在李北牧的对立面,一个外来的州牧,他还真不是很担心。
所以此刻的他,坐在州牧府严别驾的官署内,一边享受着地火龙带给他的温暖,一边翻看着严别驾让人整理出来的卷宗。
严别驾就守在他身边,“焦急”两个字,都已经写到脸上了,尤其是瞧见李北牧还在不紧不慢地翻着卷宗之后,愈是如此。
“南渊啊,有线索没?”
严别驾眼中透露着一股希冀地光。
李北牧叹了口气,“严大人,这事是真的麻烦啊。州牧大人人都还没到,就有人敢在背后这么针对他,或许……或许这背后。”
李北牧伸手指了指头顶房梁。
严别驾能做到一州别驾,一个正四品的大官,自然也不是蠢人,立马便是明悟。
李北牧叹息道:“严大人别忘了,这宁州牧还是宁家人,朝中谁敢针对他?这事……或许真不是我们能管的。”
李北牧贼喊捉贼,没有丝毫尴尬。
严别驾也想过这个结果,本来还持着一丝怀疑,现在听到李北牧也这般认为之后,就再没疑惑。
甚至下意识问道:“那南渊怎么看?”
我怎么看?
我用眼睛看,看笑话……李北牧无奈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严别驾疑惑。
李北牧双手一摊,“要么摸鱼,从外面摸,到时也好给官面上一个交代。”
“要么就尽人事,听天命。相信宁州牧是个明白人,不会怪罪到我们的。”
宁清远是个明白人吗?
严别驾不知道,他也不敢赌,所以这事,他必须得自己尽快拿主意。
但还好,能凭自己的实力坐到这个位置的,没有一个会是蠢人。
自己不狠心,就有别人对自己狠心。
他深呼吸一口,沉声道:“这事本官会处理好的,多谢南渊了。”
此刻,严别驾再度成了扬州的别驾。
冷静,理智,权衡。
李北牧朝其一拱手,“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去吧。”
李北牧很快便从州牧府中出来,一直守在门口的一号迎了上来,将其迎上了马车。
“宁清远那边已经派人前去调集玄甲卫了,但派去的人,都被我们截下来了。”
“哦?这么快就要撕破脸了?”
李北牧紧了紧棉袍,“我原本还以为这个舅舅能多坚持一天呢,没想到这就要撑不住了。”
“嘿嘿。”
一号看破不说破,就公子这种损招,没几个人能忍得了。
“那我们?”
李北牧沉默了下来,原本他还准备,等宁清远来到临安城之后,再给他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腊八粥的。
可腊八节毕竟是明天。
可现在对方既然迫不及待的就想着喝上,那自己……只能被迫满足他了。
“按计划行事。”
一号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往后侧身微微躬身,“遵公子令。”
李北牧长叹了口气。
今天叹的气,似乎有些多了啊。
按计划行事。
李北牧的计划是什么?
其实说来也简单,腊八节腊八节,他只说单纯地想请自己的舅舅吃上一碗腊八粥。
纯纯正正,有着大米小米红枣莲子玉米和各种五谷杂粮炖的纯正的腊八粥。
所以他的计划,也可以说是没有计划。
当你的实力绝对的强过对方,能够单方面的碾压时,那么再多的计划谋算都显得累赘。
都不如干干净净地把对方请过来,问上一句。
“你要喝敬酒还是喝罚酒?”
诚然,在如今的扬州。
李北牧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至于先前的对弈,也完全是因为宁清远愿意坐下来,好好手谈一局。
可现在对方既然选择掀棋盘。
那李北牧只能选择奉陪,他一个东道主,还是个年轻后生,岂会掀不过一个中年男子?
没有这样的道理。
……
“没道理啊,他们都知道我们上次是从水里下的毒了,现在既然还从外头取水,这州牧都蠢成这个样子了吗?”
一号身边一名星盘成员同样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队伍驻扎,开始取水埋锅做饭。
一号看了一阵,便将望远镜丢给了六号,解释道。
“不是州牧蠢,也不是吴老狗蠢,是你蠢。”
那名星盘成员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嘀咕道:“谁跟你一样,猴精猴精的。”
一号笑笑。
那人急忙求饶。
六号看了一阵之后,也明白过来,“现在他们的衣食住行全都改成了用自己原来的,宁愿生活地差些也要维稳。但唯独这用水还是从外头取。”
说着他也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这在兵法上叫做围三缺一,只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
一号点头道:“是这么回事,他们必然是不会再用外头取回来的水,而且那也只是做个样子给我们看。”
“他们取回去之后肯定会找人尝试,万一还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他们便会佯装上当,化被动为主动,引我们上钩。”
先前说话的十九号双手一摊,“那这次还怎么办?”
一号和六号闻言,相视一笑。
“这就得感谢公子的那个小师侄了。”
张神医的关门弟子宋言,先后给李北牧送过两次礼物,一个是他从老宅树底下挖出的多年前埋下的,号称一滴能毒死千百人的毒药。
另一份,是他临走之前,再次给李北牧调配的多种多性能毒药。
仅仅通过几次交流沟通,宋言就已经发现他那个小师叔,和自己的师父不是一类人。
那和他就是一类人了。
所以他才会送出那些,在他看来,李北牧必然能用出的毒药。
李北牧也没辜负小师侄对自己的期望,所以他用上了。
“他们昨天中的迷药看着只是普通的迷药,事后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但如果真要这样,公子的那位小师侄也就不会拿出手了。”
“那味迷药的真正用意在于,它能有二次效果。”
“来,你们拿着这些,在上风位点燃,等他们闻过之后,残留在他们体内的毒药就会起到二次作用。”
“那我们要是闻到了?”
一号笑道:“你们没中前一味毒,单这一个,没用的。”
十九号大为震撼,立即离去。
是日。
李北牧率星盘强杀宁清远在内数百余人,举国震惊。
然,由于手法太过精妙高超,百无遗漏,竟成无头冤案,所知者不过其与星盘及赵慎。
开创了大楚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无头冤案。
次年。
李北牧率星盘进京,百折之后,摘得状元冠。
然,自其杀扬州州牧起,大楚烽烟四起,无数山头揭竿而起,自命“替天行道”。
李北牧自东华门唱名后,挂冠皇城口,率众纵马南下。
千骑卷平岗。
南下扬州之后,其与赵慎商讨,广积粮缓称王,北连徐州,南连文州,暗中统御三州之地。
次年。
天下烽火愈盛。
然,李北牧锋芒愈锋!
多年后,其暗中给天下诸侯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凉王与齐王提供甲胄粮草。
另一方面,赵慎联结京城,说服皇帝。
最终李北牧以一字并肩王的身份,清君侧,率军平定叛乱,并与叛乱中,彻底清缴朝廷宁氏。
自此。
赵慎归隐。
李北牧肃清朝廷,总领朝政,逼迫皇帝退位,暗中扶持其与姬灵儿之子上位。
朝中未有敢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