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喜字,还有供桌上的一对红烛。
无不在昭示着,江家老宅迎来了一场喜事。
这些是叶希始料未及的。
她瞥见家里的氛围,惊讶之余,又有些兴奋。
“哥,这些是你安排的吗?”
江远从身后圈着叶希,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笑问:“嗯,喜欢吗?”
“喜欢,好喜欢。”叶希眼睛有些湿润,喉头有些哽咽。
此时,家里的保姆从厨房端来一碗煮好的酒酿汤圆,朝他们走来。
“来来来,吃了这碗酒酿圆子,那就真的是团团圆圆咯。”
叶希跟江远赶紧接过。
“谢谢馥姨。”
“馥姨辛苦啦。”
保姆满脸堆笑的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我呀,也做不了什么,不过就是收拾一下罢了,我这就要走了,你们小两口好好的甜蜜吧。”
叶希刚吃了一口酒酿圆子便听见馥姨说要走,忙问:“馥姨,你要走?”
保姆笑着看了一眼江远,回道:“是啦,昨天晚上你哥就给我说了今天的好事,这不,我就张罗了一下,我们都说好了,接下来的这些时间啊,我就不在跟前儿晃荡了,都留给你们。”
说完,保姆拎着包,笑着拍了拍江远的肩走了。
那走路的姿势都活像是送完嫁的喜娘,喜悦之情无以言表。
“姨,我送送您。”江远放下碗,准备出门送她。
“送什么啊,赶快的回去,快回去啊!”保姆推搡着又把江远给送进屋。
随着铁门‘哐当’一声,整个江家老宅只剩下江远跟叶希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呵呵笑了起来。
“新婚快乐,江太太,”江远轻轻捏了捏叶希的脸蛋儿调笑道。
这一声‘江太太’把叶希给喊愣了,刷的一下,那脸上的红晕直接到了耳朵根。
江远揉了揉叶希的耳垂,说:“我的小希今天格外好看,尤其是脸红的样子。”
“哥,你都学坏了呢。”
两个人虽然领了证,却还是喜欢哥哥妹妹的叫着。
那句‘江太太’是江远的随口一说,也是满满当当的甜蜜。
江远拉着叶希走到父母的遗像前跪下,凝视着供桌上的照片,心底的酸涩渐渐浮了上来。
“小希,叫声爸妈吧,从今天起,你就真的是我江家的人了。”
叶希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轻唤了一声‘爸爸妈妈’。
从前这样喊,只是因为江父对自己的疼爱。
如今这样叫,她已经是江远的妻子了。
“小希,今天当着爸妈的面,我们就拜上三拜,权当是拜天地了,对不起,我没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江远怎么会不想给叶希一个盛大的婚礼呢?
只是他不能。
关起门来,谁也不知这里发生的事。
可出了大门,墨辰语那灵敏的嗅觉,容不得他们有半点差池。
叶希一只手轻抚过江远的眉眼,笑着说:“哥,我不在意那些虚礼,能够像今天这样,当着爸妈的面拜上几拜,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是啊,她从来都是一个容易知足,又很感恩的人。
“好,”江远一手牵着叶希,“那我们就以花为媒,请天地跟父母的在天之灵给我们做个见证吧,这第一拜,咱们就先拜天地。”
叶希跟随江远的动作,两个人一起面向院子。
“一拜天地。”
而后,江远又牵着叶希面对着父母的遗像:“二拜高堂。”
最后,两个人面对面的跪着,四目相对皆是泪。
“夫妻对拜。”
这一拜,两个人重重的磕在一处。
额头抵着额头的刹那,几行热泪顺势而下。
这是他们的婚礼,只有两个人的婚礼。
没有亲朋,没有好友,没有欢呼,没有祝福,只有天地为证。
江远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两杯清茶。
江远:“以茶代酒,就当做合欢酒吧。”
“好。”
两个手腕交错在一起,就着手里的清茶当做合欢酒。
苦涩的清茶入喉,酸涩中带着些许回甘,就像他们的苦尽甘来。
江远接过叶希手里的茶杯放下,将她扶起。
叶希的动作很慢,只消轻轻一带,她就会跌倒,所以,江远的动作始终是轻柔的。
院子里的虫鸣,就像夜里的协奏曲。
两个人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曳。
叶希依偎在江远的臂弯里。
天上的皎月跟繁星,就像这场协奏曲的看客。
长久以来,没有哪天像今夜这样安宁。
叶希闭着眼,嗅着满院的花香,感受着来自江远胸膛那颗强有力的心脏。
她往江远的怀里蹭了蹭。
“哥。”
“我在。”
“哥,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幸福。”叶希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微微翘起。
江远将人更有力的往怀里贴了贴,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我也觉得好幸福。”
得一人终老,未必真的要到两鬓斑白。
只要你在我的心里,何尝不能陪我到老?
困意袭来,因为太过放松,叶希在江远怀里睡着了。
江远不忍打扰,轻轻将人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抱上了楼。
这一夜,叶希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被江远抱着到了自己的房间。
江远屋内的被褥,已经被保姆换成了大红喜被。
他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可是叶希在被放在床上的那一刻,还是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见自己在江远房间,先是惊讶,随后看着醒目的红,她又瞬间明白了过来。
“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也该醒了,不然,是不是对我的江先生不太公平呢?”叶希笑着起身圈住江远的腰,把脸贴在他的怀里。
这个动作,江远的身子明显一僵,心跳也迅速快了起来。
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可是理智告诉他,有些事情不能。
江远揉了揉叶希的小脑袋,松开她,半蹲着保持一个跟她平视的姿势。
“小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要的,你已经给我了,这辈子,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叶希张着嘴,想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她红着眼小声的问:“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除了墨辰语,没有其他人的。”
江远的心一阵抽疼。
原来他的小傻子是误会了啊。
江远重新将人抱紧,安抚道:“小傻瓜,哥怎么会嫌弃你,你在哥心里永远都是最干净的,哥只是舍不得。”
爱不是一定要占有,只是,有些人始终不明白而已。
宽大的婚床上,江远的臂弯里圈着他的爱人。
他轻声的唱着儿时哄叶希睡觉的童谣:板凳板凳摞摞,里头住着哥哥,哥哥出来买菜,奶奶出来烧香,里头住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