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才不是混混,他在学塾读书。”萧宁紧皱着眉头,扬声反驳。
“什么?”季钰更加惊讶了,声音明显拔高,“那混混,竟然来学塾读书了?”
开什么玩笑?
一个混混怎么可能进学?
就算进学,这把年纪了才刚开始学,哪个学塾会收?
“小娘子,你是不是被骗了?学塾不可能收下你夫……那个混混的。”季钰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纠正小娘子的某些观念。
就比如,她总是毫无条件的相信一个混混。
萧宁瞪大双眸,极其不满的回视着对方,“夫君是不会骗我的,我不和你说话了!”
“小娘子,你一定是被骗了,你得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季钰试图替自己辩解两句。
然而,萧宁已经扭过了头,连半个视线都不再给他。
杨风只觉哭笑不得,狠狠瞪了季钰一眼后,方上前行礼致歉,“小娘子不必理会他,他素是胡说惯了的。”
“谁胡说……”季钰张口就要反驳,但话还未落下,学塾内便传来一阵喧闹的动静。
下学了。
镇上的学塾,多是几岁孩子,很多甚至还未参加过童生试,就连县试也未上场过。
而由许夫子亲自带的童生堂里,则全是取得了童生资格的。
年龄也有大有小。
小的尚且十二岁,大的却有二十多甚至三十的。
整个阳安镇,年纪至四旬尚不能取得生员资格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这些人,除非家底殷实,否则只能被生活所迫,放弃科考这条路。
所以学塾中,倒是没什么皓首老者坚持进学的……就算有,大抵也会选择在家里自学,而不是来学塾同一群青年小子共读。
陆四出来得很快。
并格外显眼。
一群半大的小孩中,就他身形最为高大。
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也异常强烈。
隔的老远,陆四的视线便已锁定到了萧宁身上。
片刻的停顿后,他还是从一堆孩子中大步上前,一直板着的脸上亦从心的露出了笑容,“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在回春堂等我吗?”
“想夫君,就来了。”萧宁乖巧应道。
这种比蜂蜜红糖还要甜绵的话,陆四已经听了无数遍。
但每一次,那颗本该毫无波澜的心,都会因这些话剧烈颤动片刻。
他想不明白,明明是个单纯乖巧的小姑娘,怎么就能随口说出那种撩人的话?
她都不会害羞嘛?
还是说,她对谁都喜欢这么讲话?
这种念头刚一升起,原本甜滋滋的心里瞬间充斥着一种莫名的不舒服。
“夫君?小娘子你改嫁了?”
季钰夸张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便连杨风也是一副愣住的模样。
这哪里是之前那个瞧着便凶神恶煞的恶霸头子?
分明就是个儒雅俊朗的年轻书生啊。
陆四微眯着双眸,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仿佛泛着幽光的墨瞳冷冷扫向季钰,“管好你的嘴,不然……”
“不然如何?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杀我了不成?”季钰昂首挺胸,丝毫不惧的怒视回去。
此刻,他自然也认出了面前这人十之八九就是那个混混。
就算剃了胡子,人变得好看了些,但本性难移,还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么乖巧的小娘子跟了他,指不定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杨风试图劝解两句。
他是知道季钰身份的,若是真被对面的恶霸头子给伤到了,怕是阳安镇……乃至整个云县都得不安生。
然而……
陆四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冷笑一声,脚下一动,一小块石子便顺力飞弹上来。
陆四随手接住,本就不准备结实的小石子在内力的催动下粉碎。
不待季钰回过神,细碎的石子残渣便被抛了过来。
“……”
几乎避无可避,季钰干净的白衫上,瞬间布满了尘渍。
不痛!
也没有伤!
但……
在片刻的呆滞后,季钰脸色骤变,颤抖的右手提起又放下,甚至不敢用手触碰那些尘渍。
“可恶,下作,小人,你竟如此卑鄙!”
怒骂一声之后,季钰头也不回,仿佛身后追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疯了似的冲进学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