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好,她对景先生的喜欢也是世界上第一喜欢,就如这个世界有千千万万好一般,楚宁从来不会看到别的好,她只要景先生,只想要景先生的好,就这么简单。而现下,是个没有景先生的世界,楚宁的回答,又说给谁听呢?微微的灯光照着景逸那张好看到叫人走神的脸,楚宁的答案明明呼之欲出,可在看到景逸那张充斥着暗淡星光的眼时,把万千思念都给憋了回去,一句“关你屁事”就给怼了回去。楚宁冷淡起来真的很难接近,再怎么说,他也对外声称自己是景逸的弟弟啊,可楚宁哪里管他是景逸的弟弟还是哥哥,仿若不是景逸,就一律按别人处理。景逸讨好的笑被楚宁不耐烦的扬手给抵开,她轻轻扬头啧了啧,眉头顺着横梁的方向,她不信别人,当然只信自己的判断,对着景逸命令,“蹲下。”
一句命令之后,楚宁就摁着景逸的脖子往下,他以为是要让楚宁‘骑大马’一般地托起来,直到把他摁到了地上,景逸才明白这是要把他当脚垫呢,被楚宁踩并不丢脸,只是这样有些不安全,景逸有点抵抗地求饶,“阿宁,你骑我脖子吧,这样容易摔。”
“想什么呢,大马只能是你哥和我爹。”
楚宁觉着烦,撒气一般地踩了上去,电筒对准了摄像头的方向,安装得太紧,很巧妙地在两根横梁之间,要靠手劲儿压根扣不下来。楚宁只能用最细的手指去摸了摸形状,一瞬间,她有一种熟悉的触感,记忆里,这样形状的特殊摄像头,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上一次她因为李依依的事件被网暴时,家里的线路被粉丝恶意剪断,家里的灯总阀被关了,黑漆漆一片,楚宁去洗手间怕踩到水摔倒,便打着手电筒往前走,就是那一瞬间,她扫到了横梁之间,有一个红点点。也是这样的高度,也是同样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她认为这两个是同一个品牌的摄像头。楚宁心细,对于形状触感有着惊人的识别力,针眼摄像头有很多种品类,她却认得出,这个和上次那个是一样的,呈独特的多边形状。楚宁有些走神,当时的她正值网暴风波,家里突然多出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她从来没怀疑过任何人,最终自我安慰,可能是神通广大的黑粉所致,也许是哪个挨千刀的私生粉趁她睡着了,悄悄打开了房门,偷偷安装的吧。这样的结论实在是站不住脚,当时的楚宁也盘算过别的可能性,她生性孤僻,不管是经纪人还是同公司的小伙伴,都没有来过她的家,而前前后后,唯一来过家里的人,只有一个。徐沂凌。那样的念头在当时的脑海里过了一瞬,就被楚宁给否认掉了,她不信徐沂凌会这样做,她宁愿违心地偏向那是网友搞的事情,哪怕她睡眠极浅不可能有人进了房门也不知道,哪怕那样的概率低得不可能发生,但楚宁第一次完全选择相信徐沂凌。可这一次,她却有点不确认了……是徐沂凌,话里话外暗示她要来这个小木屋,是徐沂凌,嘴上反对她和景逸却想尽办法撮合她发起行动,是徐沂凌,鼓励她直接亲上去。她安摄像头做什么?不就是想要拍到她和其他男人的亲密视频?她要这个干嘛?卖给狗仔?自问自答之间,楚宁恍然大悟,这世界上最想要她恋爱实锤的人是景霜霜啊,所以……徐沂凌是景霜霜的人。想到这儿,楚宁的腿有点发软,抓着横梁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驼着背的景逸感到楚宁的小腿似乎在发抖,以为她站不稳,刚刚伸出手想要扶一下楚宁的小腿,手还没碰上去,楚宁就像是要沾到什么屎一样chua得一下就弹开,眼底除了迷茫,还有一种对景逸极度的防备。这叫景逸有点受伤,他站在原地乖乖得低呜,“阿宁,你也不需要这样吧,我只是担心你摔倒而已。”
木屋拢共就几平米,楚宁这一弹跳,直接和景逸站在了房间的两个对角,意识到自己对景逸弟弟的态度实在是有点过分的差,她也尽量梳理了一下心绪,“你不明白,我没办法接受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却不是他的事实,你要理解我。”
她轻轻地往地面瞥了瞥,眼眸浅地抹上一丝红,“我很自私,我宁愿死的是你,不是他,所以我看到你就烦,你是他弟弟还是哥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他,这一切就没意义了。”
这样的话从楚宁嘴里说出来,坦荡又叫人难受,他走向前,好想抱一下楚宁瘦弱的肩膀,为他的离开感到抱歉。如果他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楚宁就会这样假装坚强地活下去了吧?景逸第一次感到对死亡的恐惧,也对现下这样的局面感到一丝安稳,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他和楚宁能最大限度地安全。要活着,这是他们的第一愿望,不是吗?现下只要确认徐沂凌这一条线,他们的计划才会越来越顺畅,只要一切风险都接触,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以景逸的身份陪在楚宁身边。那点动容裹挟在景逸脸上时,实在是太容易让楚宁误会,她抬眼,双胞胎弟弟就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他和景逸一样有一双同样深邃的眼,唇很薄,耳坠很浅,很难是福气之人,她深切地望着弟弟的脸,脑海一瞬间很想吻上去。她很想迷惑自己,要是在亲下去之后才知道那不是景逸就好了,哪怕是一场骗局呢?哪怕是她欺骗自己得到的一个吻呢?逞能在脸上待得太久,一瞬的脆弱便容易被击溃,景逸大抵只是想安慰她,可楚宁却控制不住心神,在一瞬间脑海想偏,很快,她被“景逸不在了”这件事给拉回现实,面对双胞胎弟弟的靠近,更像是一种拼命抵抗的警报信号,扬起的手肘和凝起的神色,立刻变成了那个努力克制清醒的楚宁,“不需要安慰我,你少靠近我,我是你嫂子,我只喜欢你哥。”
景逸知道会被打,可他实在是难忍心绪,他如何能想到楚宁对他的好可以跨越生死,又如何能预估楚宁对他如此忠贞,他宁愿楚宁可以对此刻的冒牌货有过一丁点的动心,可她没有,她始终清醒地明白,她要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景逸。“阿宁,悄悄告诉你,我哥也只喜欢你,或许我们帮他把凶手抓出来,他就肯出来了。”
景逸轻轻地揽住楚宁的肩膀,不敢抱得太紧,只是一个安慰的意味,更因为他的那句‘我哥也喜欢你’,让楚宁愣住了一分。她推开景逸,刚刚眼底多凌冽,此刻又多了几分难得的天真,“你怎么知道?你哥他喜欢我吗,他告诉你的?”
“还有,你哥是不是活着?不然你怎么会说,把凶手抓出来,他就肯出来了。”
楚宁太过聪明,在这句话里找出了好几个重点。幸好景逸反应地很好,他被盯得有点心虚,只好嘿嘿笑了笑,“这是我和我哥之间的秘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只知道,现在如果找不到凶手,不管是我,还是我哥,还是你,都有可能会死。”
绕回来的话题,让楚宁坠入另一个深渊里,她在一个蓄谋已久的夜晚失去了爱人,还要失去对朋友的信任吗?她尽量控制着不安,清醒异常的在盘算着一种可能性,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徐沂凌,她要不要原谅她?楚宁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她总觉得,徐沂凌不会这样做的,如果一定是她,那么她一定是有苦衷的。楚宁轻轻地插着双手,她在想,徐沂凌和她一样家境贫苦,能长大便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她的母亲长年靠着高额的医药费,她自己也身处娱乐圈,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受到了景霜霜的挟持,不得已而为之。景霜霜那样的人,可以控制意志力那么大的景逸,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拿捏她岂不是轻轻松松?她语气冷静地分析,可话里话外却是潜意识的偏向,“也许阿姐她被景霜霜威胁,在这里安摄像头,只是想要拍到我和你的亲密视频,拿给景霜霜交差。”
“是吗?”
景逸已经听出楚宁的偏袒之意,想来她这个人最是重感情,一时之间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对她的打击不亚于亲人去世。他蹲在了加湿器旁边,轻轻地打开盖子,勾了勾手指示意让楚宁过来。“这什么,好难闻……”楚宁捂着嘴往后退了一大步,可在景逸严肃的眼眸之下好似明白你了点什么。景逸淡淡地解释,“这应该是硫化氢,如果碰到加湿器开关,突然压强增大,迸发出来的话,会是致命的毒药,轻则昏迷,重则,死亡。”
死亡两个字像是一块巨大的冰块击中了楚宁的头顶,她摇头,做着最后的维护,“不可能,不可能……”楚宁想过替徐沂凌解释,她是被景霜霜威胁的,或许是拿她的前途,或许是拿她母亲高昂的医药费,她什么都没有,要控制她太容易了。可是景霜霜想要的是什么?想要不就是她和其他男人谈恋爱的实锤视频吗?徐沂凌可以为了她的不得已害得楚宁人财两失,可是楚宁要怎么接受,那个她口口声声喊的阿姐,要的是她的命。很多不对劲也在这显现,楚宁在思考,有没有一种可能,背后的人觉得这个人就是景逸,他们要害死的景逸而已,所以,徐沂凌并不是要害死她,而是想害死景逸。也有一种可能,一来就发现这里有摄像头和毒药的景逸,为了保护他和自己的安全,迫于反间计的压力,特意撒谎说自己不是景逸呢?太多疑点,惹得楚宁有些心疼,她无法接受徐沂凌想要她命的事实,也开始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景逸。慌乱的摇头,也让景逸有些心疼,他蹲下身子握住楚宁发抖的双手,“阿宁,振作一点,如果她只是安装了摄像头,她只会来收摄像头。”
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加湿器也是她安排的,她也会收回加湿器的。楚宁知道,她这个阿姐,最是妥帖,行事一向是有头有尾的,不会任由这个隐形摄像头放在这儿成为证据,更不会让硫化氢这样的‘杀人未遂’放在这里叫人追根溯源。徐沂凌如果真的是背后的人,她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些清理掉,而他们只需要看来清理的人是谁,又清理了什么。“所以?”
楚宁一点就通,她和景逸同时点了点头,一起望向横梁对称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