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黎个没良心的掐好了时间,在江行砚来之前十分钟溜了。
林惊棠拿着手机,电话里解释的话半句都没说出去,全被他堵了回来,
这么多年,江行砚从未向她发过火。刚才估计也是真急了,以为她受伤了还想瞒他。
但想到那个语气,林惊棠心里开始打怵。
太凶了。
江行砚赶来时,看到的就是林惊棠坐在走廊的长椅垂着头,嘴唇抿着,眼圈也有些红。
心里蓦地一跳,他冲过去将人搂在怀里,嗓音掺着哑:“别怕。”
他在来时甚至考虑到了最坏的情况。
如果他们真的没有缘分拥有孩子也不要紧,只要林惊棠没事。
他在心里重复。
只要林惊棠没事就好。
人一旦着急起来,脑子就不太好使。
江行砚完全没有想她为什么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走廊。
林惊棠被抱着,心里一阵发虚,小心翼翼地说:“我没事。”
“别逞强。”声音沉下去。
她无奈地将江行砚的手拉过去覆在肚子上,然后眯着眼睛笑起来:“他没事。”
掌心抵着温热的触感,脆弱而又坚韧的生命仍然跳动着。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撞到哪儿了?”
林惊棠心里暗骂了一句孙黎,慢吞吞把手伸过去。手腕处有道撞在桌子上的划痕,但因为这会儿已经消得差不多,只留下了泛红的痕迹。
江行砚:“?”
她心虚地把事情原委讲完,微微抬眼观察他的反应:“你刚刚太着急了,都没有听我说话。”
江行砚淡淡睨了她一眼,承认刚才确实是慌张了,但只是稍想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便没办法冷静下来。
他害怕再次失去一切。
回到家后,江行砚躺在沙发上看医院的检查报告单,确认真的没事才松了口气。捏着纸张的手垂下,他揉了揉眉心,在心里给孙黎狠狠地记了一笔。
林惊棠给他接了杯水,坐在旁边:“这么担心你的宝贝啊。”
他将报告单随手丢在一旁,揽着她的腰吻了上去,抵开牙关的动作有些霸道。
林惊棠乖顺地扬起脸,撞入对方晦暗的眼眸里。
稍稍退开,两人仍然离得很近,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感受的到。江行砚蹙着眉,修长的指尖落在脖颈摩挲:“傻瓜,我担心的是你。”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这次意外导致后来江行砚不准她再离开视线出门,她在这件事上理亏,不敢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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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产期将近,两人终于开始给孩子取名。
林惊棠思忖了半晌,看向床边看书的男人,戳了下他的肩膀:“你觉得叫江大宝怎么样?”
江行砚:“……”
江行砚抬了下头,只停了几秒便又低下去看书,当作没有听见这句话。
她十分没有自知之明地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江大宝不好吗?”
这次他连头都没抬,继续看书:“麻烦江太太学一下她的妈妈。”
林氏兄妹的名字都是谢安取的,不仅好听且有意义。
林惊棠叹了口气:“我又没说叫大名,当小名不好吗,多可爱啊。”
江行砚这次终于撩起眼皮:“小名随便。”
于是江大宝的乳名就这么草率的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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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儿子出生在九月底,夏天的尾巴。
林饮溪当时听到江大宝这个称呼时,嘴角抽了下。他不用问,都知道这个名字是谁起的,颇有些无语地看向江行砚:“你让她给你儿子取这么个名?”
林惊棠瞪了他一眼:“江大宝不好听吗?”
两兄妹常常拌嘴,江行砚已经见怪不怪:“大宝是小名。”
他们在前几天才把名字取好,大名是江行砚取的,叫江逾白,当时考虑的是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合适。
江大宝眉眼长得随他妈,眼眸清澈。
林征只瞧了一眼,便连连说像,和林惊棠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惊棠拧着眉,看了眼皱巴巴的小孩,喃喃:“我小时候有这么丑吗?”
话语刚落,修长的手指抵在鼻尖,江行砚挑起眉:“哪有嫌弃自己儿子的。”
她连忙看向闭着眼睛睡觉的江大宝,稍稍放下心:“他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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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来的身份转变让两个人在最初的时候都有些不适应,江行砚还好些,除了抱着儿子的时候有些诚惶诚恐外,总体照料的还不错。
而林惊棠怀孕期间的情绪在产后达到顶峰,她从小受宠惯了,成为母亲强烈的责任感像是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江行砚得知不少产妇在恢复期出现产后抑郁。所以在照顾孩子的情况之余,将剩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林惊棠身上。
她最近格外消沉,以往活泼的小甜妹这几天笑容越来越少。将江大宝哄睡,他准备跟她好好谈谈。
林惊棠拿着本育儿书在读,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愈发焦虑。感受到身旁靠近的温度,她抬眼看了下:“大宝睡了?”
江行砚垂下眼眸,视线扫过她翻书的手指。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这段时间来,生活中细微的改变。
以前只要他靠近,林惊棠总会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身前空落落的,他微微叹了口气。
翻书声忽然静止,林惊棠侧过头,抿唇看他:“辛苦了。”
江行砚忍无可忍地将她手里的书扔到一边,将她整个人环进怀里,嗓音低沉,动作却温柔到再三克制:“糖糖,他也是我的孩子,没什么辛苦不辛苦。”
林惊棠眼睫颤了下,白嫩的手臂缓缓往上攀在他的肩膀:“我只是怕我做不好。”
她没照顾过人,不知道该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别怕,我们慢慢来。”江行砚顺着她的脊背安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不止是江逾白的母亲。你是林惊棠,也是我的妻子。”
随之而来的是这段时间的委屈,好像这才敢倾泻出来一样,她皱了下鼻子:“万一他长大后不喜欢我怎么办?”
江行砚捏捏她的后颈:“不会,别担心。”
他耐心地用低醇的嗓音将焦虑浮躁的情绪一点点抚平,不知过了多久,林惊棠在他怀里沉沉睡过去。
这是这段时间来,她睡得最好的一觉。
江行砚看着她疲惫的模样,心疼坏了。想起之前林惊棠说还想要个孩子的话,默默将这个想法否决。
他更希望她可以快乐,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