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面粉生意是做不成了。在宋异人的提议下,姜子牙就上集场贩卖牛马猪羊。许多天后,姜子牙辛辛苦苦在城外各处收了许多牛马猪羊,赶往朝歌城,准备入城贩卖。然而,到城门口时却被守城的兵士给当场没收,以违禁的名义充公了。
原来因为朝歌半年时间都不曾下雨,商纣王为百姓祈祷,于是下令禁止屠杀、贩卖牲畜,并将告示在朝歌城池四门张贴多日。可是,姜子牙忙于收购牛马猪羊,竟然全不知情。做生意,不可不知国家政策,如果连大环境都不清楚,这生意如何能做得走?
宋异人安慰姜子牙,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运气,此前几次失败,都是姜子牙运气不好所致。于是,宋异人提出,让姜子牙负责自己名下的一家饭店,如此一来,也不用走街串巷太辛苦。
那家饭店靠近南门,附近是商朝军营重地。朝歌城中有十数万军士,许多士兵都是该饭店的老顾客。按理来讲,任凭谁来做饭店的掌柜,都可以赚得钵满瓢满。然而事情就是这么怪,等姜子牙接管饭店那天,他把酒肉饭菜准备齐全,可是到了中午去无端端下起了暴雨。武成王黄飞虎下令,暂停一日操练。大夏天天气酷热,还没到傍晚,那些猪羊肉、各种点心就都发臭发酸了,饭店大大地亏了一笔。随后几日都是如此,即使姜子牙用道术推算无雨,但只要他一准备好食物,大暴雨就如约而至。看来天道的确在和姜子牙开着玩笑。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姜子牙四次让人啼笑皆非的生意经历传遍市井,被老百姓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这也让姜子牙唉声叹气,感叹命运不济,天道不公。当木易接到阴九幽消息来到朝歌时,正是姜子牙四次生意失败之时。
阴九幽来到朝歌后就化身为普通人,在城内开了一件杂货铺。这一日,他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店门口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木易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将阴九幽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后连忙恭敬地将其让入屋内,转身便关了店门。
阴九幽此刻更加看不清楚木易修为的深浅,只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座高山,不由得心中大惊进而又是一喜,连忙上前参拜道:“恭喜主人修为再进,老奴不曾远迎还请恕罪。”木易摆摆手道:“这些虚礼就不必了,近来朝歌和姜子牙可有大事发生?”阴九幽正色说道:“三月前,商朝属国东夷发生了叛乱,纣王亲帅大军出征,除此之外,朝歌政局并无大事发生。”
想到关于姜子牙做生意的笑话,阴九幽险些笑出声来:“姜子牙因为四次生意失败,现在在市井间倒是名气很大。每日里在街上卖点小东西,也不吆喝也无人前去询问,任凭所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只是听说他的妻子马氏与他每日里都争吵不断,时常还要他的兄弟宋异人来进行调停才肯罢休。”
木易微微一愣,姜子牙也算是修道中人,没想到却已经完全陷入了俗世事务之中,大有一副不能自拔的样子,世俗生活还真是修行之人的魔障了。在听完阴九幽将姜子牙做生意的事情详细讲述一遍后,木易不由得暗自好笑。得阴九幽指点,木易隐藏修为只微微显露出大乘期法力波动,变化成一个中年人信步走在街上,向着姜子牙所在的摊位而去。
四次生意失败让姜子牙有些心灰意冷,宋异人也觉得此人就是一个异数,不敢再让他打理自己生意。但是生活总要继续,于是只得再次编制笊篱进入朝歌城内贩卖。此时已近黄昏,笊篱却一个也没卖出,正想着自己满腹经纶计谋,胸怀帝王之术,竟然连个家也养活不了,只能靠兄弟天天救济,不由得双眼微闭长叹一声。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道友本是修仙之人,却为何沦落到在此贩卖笊篱的地步?”八壹中文網
姜子牙睁眼一看,眼前站着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子牙虽然修为不高,但是以前天天在昆仑山修行,所接触的都是仙人境以上的修士,眼力劲还是有的,立马就知道此人修为在自己之上。于是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前辈,晚辈时运不济,不能在山上继续修行只好在这红尘俗世中混日子了。”
这中年道人便是木易所变化,听得姜子牙所言,微微笑道:“红尘俗世中已难见同道中人,现在天色已晚,你我何不找个地方小酌一番?”子牙虽然也想和眼前的修士论道交流,但想到自己身无分文,神色不由得尴尬万分,期期艾艾无法言语。木易洞若观火,心知其尴尬之处,微笑道:“我这里倒有一些酒肉,正好供你我品尝一番,要不就在城外找一处清净之地吧。”姜子牙连忙点头同意。于是木易在前,子牙挑着一担笊篱跟随其后。
城外有一座竹林,夜晚时分极其清净,两人便在此停了下来。木易道袍一挥就变化出石桌、石椅,再从乾坤塔中拿出珍藏的美酒以及若干食物,满满地摆了一桌。两人对饮几杯,在木易有意引导下,渐渐地便将话题给打开了。
木易泯了一口水酒,说道:“原来姜道友还是圣人门下,而且满腹治国理政之学,何不在朝歌找一个官职?这样既可养家糊口,也能做出一番事业。”姜子牙微微摇头说道:“道友所说贫道也曾想过,但是我观朝歌气象衰落,不是长呆之地啊!”木易故作惊讶地问道:“这却是为何?”
“世间万物皆有气运,从气运之强弱可观其未来发展之趋势。”说道气运,原本有些颓废的姜子牙变得兴奋起来,如何观察事物气运,这是姜子牙的天赋。只听他说道:“商朝气运已渐衰弱,其表现就在朝廷连年征战,四方诸侯方国阳奉阴违。国力在连年征战中消耗巨大,民众生活极为艰辛。而数百年来,朝廷却从未想过变革政体,王室、贵族更是腐朽不堪,中央朝廷对诸侯方国的控制力越发不足。如此种种弊端已经极为突出了,看来商朝必然不久矣!”
木易暗道这姜子牙果然有些真才实学,竟能看到商朝存在的种种弊端。于是进一步试探道:“现任君王帝辛,自小便聪颖过人,且有中兴之志,再有一班能臣相助或可起死回生。道友如果现在就前往相助,或许能做一个中兴名臣!”
姜子牙不以为然,微笑摇头说道:“我看很难。商朝已经从内部腐化,贵族的利益已经分配达到最大化,四百多年的历史惯性要做出改变是很难的。它的诸侯方国发展迅猛,特别是东西南北四大诸侯国,他们的国力已经足以与中央朝廷抗衡,对中央王室也是阳奉阴违。在他们的带动下,其他小诸侯国更是猖獗,不时便发生叛乱。此消彼长,诸侯国越发强盛,而中央朝廷则每况愈下。内忧外患,帝辛纵有志向奈何形势上不允许。或许还能撑上几十年,出现繁荣的虚假现象,但终究逃不过彻底衰落的命运。”
对此观点木易是认同的,洪荒世界中修士众多,然而能如此透彻地看清人族当前局势的却少之又少,不由得对姜子牙多了一份敬佩。
“以道友来看,如果帝辛真要扭转局面,应该怎么做?”木易还是有些不死心,试探着问道。
姜子牙想了一下,苦笑道:“难,难,难!”子牙连说三个难字,可想而知在他的心目中商朝已经到了何等不可挽回的境地。看木易有些期许的眼神,姜子牙不忍拂了他的意思,继续说道:“朝廷上下得有壮士断腕破釜沉舟之勇气,要有打破旧有势力及利益格局之革命的决心。首先,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应徐徐图之,否则必然引起旧有势力和利益集团的强烈反弹,只会加速商朝的灭亡。其次,因先从内部做起,毕竟帝辛无大过,诸侯方国无借口直接对抗中央朝廷,在大义上商朝占据了名分。”木易有些疑惑:“那如果发生叛乱怎么办?”
“就是有叛乱发生,那也只是小规模而已,并不会动摇商朝的统治。可通过加封四大诸侯的方式,把他们推到前面去。有大义的名分在,四大诸侯不管是做样子也好,还是真心也好,都会对叛乱者进行讨伐。如此一来,中央朝廷只需要控制这些叛乱不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行,重要的还是内部的变革。”姜子牙面露光彩和自信的微笑。
“第一步,打压旧有势力和利益集团,扶持具有变革意识的新型势力,逐步将中央政权牢牢地抓在以君王为核心的新团体手中。第二步,待过得三五年时机成熟后,则以雷霆之势将旧有势力和利益集团连根拔起。第三步,发布新政,改善民生,如此一来,最多十余年时间商朝的国力必然恢复到鼎盛时期。最后,就是收服四方诸侯方国的时机了,该灭的灭,该换的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