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他时对他的印象,就是孺子可教。秦桑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道:“这里不适合治疗伤员,陆北,你让人通知一下,有伤员往村落送。洪敏,你带上所有大夫,跟我走。”
连陆北都听秦桑老师的,洪敏还有什么说的?他立刻组织大夫带上药材器物,抬上伤员等,跟上秦桑。秦桑带他们到了村落,直接安顿在她住的这个院子里。院子里的东夷女人们都被陆北关去了别的院子,陆北派了人看守。帮秦桑安顿好,陆北要走了,秦桑忽然叫住了他,把他叫到了角落里。陆北有些不安起来。秦姑娘出招,他就没有能招架得住的时候啊!“你不用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陆北抿着嘴角。谁能不怕?反正他不能。“我问你,你主子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火药埋在哪里?”
陆北一副“我就知道会问我这种问题”的样子。他内心挣扎片刻,还是说了实话:“不知道。不过,我想主子应该能找到。”
死就死了,反正早晚要死。没想到,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来临。秦桑只是淡声道:“你差个人去找他,告诉他,我就在这里等他,哪里也不去。”
陆北下意识答应了一声“哦”。“赶紧去找人,找完人你回来,我有别的任务给你。”
陆北有些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这的确是秦桑的做事风格。利落干脆不张扬,意志坚定坚如磐石。陆北欲言又止,最终却也没说什么,赶紧吩咐了一个可靠的人上山找墨忱卿,吩咐完之后,他赶紧来找秦桑。“秦姑娘,有什么任务您尽管吩咐。”
“还记得咱们的小山洞吗?”
陆北点头。他当然记得,当初秦桑和他一起来随州,带了很多中成药,那药秦桑没让拉到军中,而是找了个山洞藏了起来。这些天,墨家军内部并不太平,药材库被烧了一部分之后,药材一直短缺。即便如此,秦桑也没有把药拿出来。她比谁都沉得住气。“你带人去把药都运过来,今晚势必有一场大战,是那些药材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陆北答应一声,寸刻不敢耽搁,赶紧去了。不断有伤员被抬下来,秦桑没有时间想现实如何,赶紧投入到抢救工作中去。洪敏分派好任务,过来给秦桑做助手,秦桑处理外伤的手段令他大开眼界,跟在秦桑身边,像吸水海绵似的,狂吸着医术方面的知识。山顶上,织田被那谁绑到了长在山尖尖上的一棵大树之上。大树上视线十分广阔。月色清澈如水,漫山火光灼灼,织田肉眼可见人影幢幢,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他知道,那漫山遍野的,都是他东夷的军队。看服制,都是东夷的军队!可令他疑惑的是,对打的,似乎都是他东夷的军队!喊杀声里,只有东夷话震天响,根本听不到大昊人的语言!这是怎么回事?打着打着,大家都杀红了眼,也不管是自己的人还是大昊的人,都开始见人就杀!织田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厮杀场之中的人却被迷了眼,根本就没办法辨清敌我。或者说,墨家军根本就没给他们机会分辨清敌我。“墨忱卿小贼!你气煞老子!你给老子等着!”
织田气得破口大骂,那谁听不懂,也懒得听,他找了几根藤条,编成了一股麻花绳,织田骂一句,他便抽织田一下,不过半刻钟,织田就骂不出声儿来了。体内的气血翻腾,一口老血喷涌而出。织田恐慌起来,这是毒发了吗?秦桑,你个xxxx!织田颤抖着,想要大骂,然而话音出口,不过是小若蚊蝇的颤音。织田后悔了。如果他答应墨忱卿的条件,以火药位置和他做叫唤,现在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样的煎熬之苦了?织田在心里将墨忱卿和秦桑骂了千百遍,骂完又悔不当初,如此折腾,很快,他就像个精神病似的,又哭又笑,又嚎又叫。那谁怕把他抽死,停止了藤条抽打,百无聊赖地观战。他心里想象着藤条抽在东夷鬼子身上的滋味,有种虚妄的爽感。真想下去杀敌啊!只可惜少主没给他这个机会。此时的墨忱卿,其实就站在织田和那谁的身后。听完织田骂街,他从岩石后面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巨型弓箭。“织田。”
墨忱卿凉凉出声。那谁一下子蹦了起来。“世子?您怎么也上来了?!世子,让我下去杀敌吧!”
墨忱卿非常好说话,“行,想去就去吧。”
那谁跟撒了欢的大黄猫猫似的,一个箭步蹿了出去,但他立刻又停下脚步,转回身来,摸着脑袋憨憨笑着,“世子,还是不要了,我下去了,这织田老鬼就没有人看了。”
墨忱卿没做声,把手里的弓箭递给了那谁,然后走到了织田身边,对语言已经错乱的织田道:“织田,接下来,你看清楚了,这是为你特别准备的节目。”
织田缓缓抬起头来,不想看,却又忍不住看。墨忱卿喊了那谁一声,指着半山腰处一个特别大的火把,道:“那谁,射断那之火把,做得到吗?”
“不就是射火把吗?您请好吧。”
那谁搭箭拉弓,瞄准了半山腰处的火把。织田一惊,“那里埋着火药!炸了我的人死,你的人也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