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和陆北负责接待,除了如意县的,附近县的很多人也来了,这些人因为不认识秦桑,只是慕名而来,有六成是大夫,其余则是商贾居多,也有一部分士绅。秦桑名声在外,墨忱卿回来之后也没藏着掖着身份,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听闻主办方是这两个大人物,纷纷前来。墨州离得远,但墨州的人来得也不算晚,像墨如云,更是头一天晚上就来了,住进温泉屋,泡温泉享美食,惬意地让秦桑和墨忱卿都不想看见他。他住了一晚,次日起来吃完了早饭才下山,下来之后,像个雍容华贵的蝴蝶,往主桌上一座,一边喝茶一边看热闹。江荣也来了。他夫人沐然也厚着脸皮来了。来者都是客,今天开业,不宜闹事,陆南陆北兄弟二人笑着把人接待了,然后派了个人来汇报墨忱卿和秦桑。秦桑道:“让陆南找个人去看着她,别给我使坏就行。”
墨如海那里,由墨忱卿出面给了请帖,他本人并没来,但派了管家送来了贺礼。墨如云恰好听见,撇撇嘴,吐槽:“我这二哥,至死也不肯脱这读书人假清高的壳子啊。”
墨府管家听得直抽抽,但也不敢多言。这墨三爷的嘴真真刀子一般,他哪里敢去讨那个没趣,闹起来,大家都没脸。墨府管家送完了礼,陆南挽留他看完典礼吃完席再走,他正也要留下来打探打探情况,便假装从善如流地留了下来,但没敢坐到墨如云太近的地方,他挑了个视线好可以纵观全局的桌子坐了下来。墨如云远远瞥了一眼,嗤笑。怎么他家二哥的管家都跟他二哥一个样儿,鸡贼。来的客人太多,以至于原本备的桌椅差了一大截子,很多后来的都没有座,方贤组织村里的人将桌椅板凳都贡献了出来。从没有见过如此大世面的村里人,今天连说话都不会了,有胆小的更是离得远远的观望,不敢靠近。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秦家那个被人抛弃的女儿,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神医,认识了那么多的富豪士绅,还被万众瞩目?!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对她好一点,也能得点好处哇!就像方贤柱子等人,如今都成了她的近身之人,在她那里担任着不低的职位。也有一些人是动了心思的,只是,自从她的新居建成之后,想见她都难,她那高门深院前,有人站岗,还有以李宏为首的巡逻队,根本就不可能靠近她。这些人今天再一看这种场面,彻底断了心思。那样的人儿,凭他们怎么高攀得起?!典礼准时开始,秦桑和墨忱卿一起致辞之后,便是请来的各种戏班子搭台唱戏,还有舞狮队舞龙队,高跷队,各种好玩的队。宾客随意逛,墨忱卿带了墨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去参观温泉疗养院,秦桑则带了大夫们去参观她的医馆和医学院。到中午,大宴宾客,吃到正酣,秦桑和墨忱卿双双举杯,和所有宾客干杯,不知从哪里忽然蹿出个女人,举着一柄匕首就朝秦桑刺去!虽然事发突然,但女人瘦弱,力气也不大,还没到秦桑面前,就被旁边的陆北一脚踢飞了她手中的匕首,连同她的人都踢出去了十几米!一名护卫立马上前,扭住其双臂,另一名护卫拿绳索将她缚住了。女人破口大骂:“秦桑!秦桑你害我丈夫流放,害我全家分崩离析!我要你血债血偿!”
秦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女人是宋余庆的女人,手术之后,她身体恢复很慢,她只好让她住在医馆病房接受长期治疗。变故一出,全场哗然。不等秦桑开口,她的徒弟穆萧就几步走上前,怒不可遏地瞪视女人,“我见过不要脸的,也见过恩将仇报的,你这个女人,真是样样都占了!人也不美,怎么心肠就跟蛇蝎一般呢?!”
秦桑冷静地走上前,抬高了声音:“你丈夫被流放,是因为他公器私用,滥用职权滥杀无辜,他的手上,可沾着村里不少好汉的血,你要替你丈夫鸣不平,也要先问问村里的人同不同意!”
“是啊,秦大夫给你治病,你不知道感激,反而要反咬一口,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白眼狼,真是白救了你了!”
医馆的大夫都看不下去了,你一言我一语指责了起来。村里那些因为那件事而失去了亲人的人,纷纷都站了出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杀千刀的宋余庆的老婆?你还我丈夫命来!”
“你给我去死!”
一名村妇扑上去就撕打宋余庆老婆。有一个动手的,其余因为宋余庆而受过伤害的家庭便纷纷效仿,围攻过去。秦桑没有动弹,更是没有阻止。要说气愤,她并不比这些失去亲人的人少。但她更气愤的是墨如海的夫人。虽然给她治过伤,但一码归一码。秦桑瞧着撕打的场面,脑子里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今日墨如海和他的夫人没来,倘来,她说不定要跟他们算算账了。墨忱卿看村民们气出的差不多了,往宴席上扫了一眼,“江刺史,既然你在这里,那你就管管吧,这是你的分内事。”
江荣心里叫苦。他是来收拾烂摊子的。问题是,他可以替秦桑收拾烂摊子,但回家去少不得要挨沐然那女人一顿闹腾。唉,他好难。他站起来,走到近前,喝了一声:“大家且住手!本官在此,自会好好发落她,你们这样打人,是想让本官将你们也带走吗?”
柱子夹在人群里,目光看向秦桑和墨忱卿,以眼神请示他们的意思。秦桑淡声道:“让大家冷静冷静,先找张桌子坐下来喝口水歇歇。”
柱子忙招呼这些人。他现在在村子里有相当高的威信,他的话,无人不听。骚乱的现场很快就安静下来,江荣让跟班把宋余庆老婆带走,押回衙门容后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