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神色淡然,“我是名大夫,您放心吧,我不会害世子的。”
“那你能把药丸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成分的吗?”
他转而又对墨忱卿道:“忱卿世子,下官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他话没说完,墨忱卿就把药丸扔进口中,给吞了。“顾太医,本世子的命就是秦桑大夫救的,本世子信她。”
顾太医脸色难看,但不敢在墨忱卿面前说什么,只能道:“世子既然信任这位姑娘,那老朽也没什么说的了。老朽也是担心世子的身体,绝不是故意要怀疑这位姑娘的。”
“嗯,我知道顾太医的好意,放心,我不会怀疑你的。”
墨忱卿语气凉薄,用最凉薄的语气,说着挺和气的话,让听的人心里更难受了。顾太医心里生气,却又不敢在墨忱卿面前摆脸色,只好忍了这口气。“既然有这位秦大夫照顾世子,那老朽就先告退了。”
墨忱卿摆摆手,“顾太医慢走。”
顾太医五十多岁的人,腿脚利索地下了金辂,静宁公主差点被他撞个满怀,他慌的退后几步,连连告罪,不敢等静宁公主发火,飞快地走到玉辂前,给皇帝汇报去了。静宁公主一个姑娘,又是受了宫中礼仪教育的,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登上墨忱卿的车,只能是狠狠一跺脚,回了自己的车。前面玉辂前,顾太医汇报了墨忱卿的伤势,评估结果是不适宜再陪皇上游城。皇帝非常遗憾,还是让全公公来和墨忱卿征求了一下意见,墨忱卿的答案是,让秦大夫跟着,防止出现意外,那就可以。皇帝两相权衡,还是答应了墨忱卿的要求。于是,秦桑就待在了金辂车上,陪着墨忱卿,与他共游京城长街,享受来自京城百姓的欢迎和顶礼膜拜。皇帝为了向百姓彰显他对功臣的重视,亲自陪了一程,走完了一条主街,然后才回宫。百官和仪仗队则陪着墨忱卿走完了所有的街。之前还病得快要不行的墨忱卿世子,此时竟然又有精神头了,走遍了京城所有的主干道,让所有百姓都“瞻仰”到了他和秦桑的绝世之姿。街游到傍晚,秦桑饿得咕咕叫,墨忱卿才带她一起回墨王府。墨王府,位于京城东南,占地仅比皇宫小了那么一号,是整个京城除皇宫外最豪华的建筑。墨家祖先初代墨王为大昊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与大昊王朝初代君王本是异性兄弟关系,起兵之后,也一直以兄弟相称平起平坐,一直到最后胜利打下这片江山之后,墨家祖先主动让皇位于慕容氏。慕容氏坐上皇位之后,对外称不能薄了一起创业的兄弟,封了他为一字并肩王,世袭罔替,赐了墨州为封地,还赐了京城最好地段的几千亩地赐给他做宅基地。墨家最初的地位仅次于皇帝,经过了二百多年的更迭交替,墨家势力被大大削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墨王府还在那里,是荣华富贵与权势的象征。秦桑站在门口,抬头望巍峨的大门,不由打心里头唏嘘,“小九,我这是傍了个超级大腿啊!你们家一大门,就快赶上我家大了。”
墨忱卿好笑,“都是祖宗们创下的家业,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秦桑故意笑成一副贪财的样子,“不,祖宗的就是你的,你是继承人,将来这就都是你的!年轻人,不要介意拿来主义,你的身份在那里,那就是你的。有些人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比如你。”
墨忱卿今天回来的事全城百姓都知道了,墨家自然也是早知道了,早在皇帝出城门迎接他凯旋的时候,墨家上上下下所有直系旁系的男人包括男孩子也都跟着出城迎接去了。只是还有文武百官在,墨家人也只能跟在队伍里,甚至都没有机会靠近墨忱卿,和他说上一句话。此时阖府上下的男人,除了卧病在床的墨王爷,都跟在两人身后,秦桑说话声音不低,离得近的听得一清二楚。离得近的,都是王府里地位高的长辈或者平辈,一听这个话,心里都炸了毛。世子这是找了个什么女人?是个下堂妇不说,她还是个恃宠而骄的祸害啊!这种女人,怎么配带进王府里呢?!于是,族中的长辈,比墨王爷还要高一辈的一位族中长老,叫墨南裴的,站出来道:“世子,这秦姑娘……是以什么身份入府呀?”
墨忱卿转头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怎么了?我带个人回来,要跟你汇报?”
“不是,世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听说,她是你看中的世子妃人选……”墨忱卿打断他的话:“是不是世子妃,稍后我会跟我父王解释的。要不,您老人家跟去一起听听?”
墨南裴臊得老脸通红,墨忱卿又不给他台阶下,他尴尬地站在那里,头发尖尖都在抖动。墨忱卿眼皮一挑,扭回头,拉着秦桑径直上台阶。高门深院,台阶都是有规制的,共有九级台阶,大理石雕刻的台阶,一直到恢弘的朱红色大门前,透着尊贵。高不可攀。秦桑有种不太实在的感觉,像是漂浮在空中,四周都无所依靠,前后左右都是虚空,一步踏下去,就是万劫不复。墨忱卿感觉到她手心里微潮。这不像她。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不由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还算好,并没有什么不安表现出来,他稍微安了心,道:“今天累了吧?先跟我回府休息一下。”
秦桑点点头,表示同意。她是胆子大,她是来自未来,但不代表她是社牛啊。这陌生的王府,陌生的墨家人,个个心思各异,要和他们斗智斗勇,可比上战场还要难啊。上了台阶,站在大门口,墨忱卿站住脚步,回过头来,居高临下望着乌泱泱的人头,道:“大家跟着走了半日了,也累了,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阿桑,我们走。”
秦桑默默跟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