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宁公主没有再来找麻烦,皇帝也没有下什么圣旨入宫给她看病,次日便是皇帝宫宴的日子。秦桑一早去给墨王爷针灸,墨王爷开门见山地问:“今天你打算进宫赴宴吗?”
秦桑轻飘飘回怼:“我可以拒绝圣上旨意吗?”
墨王爷沉默了一瞬,深吸一口气,“本王不得不提醒你,这是场鸿门宴,你去未必是好事。”
“鸿门宴也好,绿门宴也罢,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刀山火海,都得去。闯过去了,我还是秦桑,闯不过去,我就是女鬼秦桑。王爷……”秦桑顿了一下,从袖袋里摸出一只锦囊来,“这里面是您的药方,若我能平安回来,这张药方无须打开,毁了便是,若我回不来,您就找个信得过的药铺,照着这个方子抓药。记住,只能吃我这个药,任何人的药,都不要吃。”
墨王爷皱眉,半晌,才缓缓道:“你应该不会有事的,忱儿在,怎会不护着你安危?”
秦桑神色温淡:“以防万一吧。世子不是万能的,如果情况凶险,我肯定会先保住他的。”
她勾勾嘴角,酝酿出一个浅浅的但很坚定的笑,“我喜欢的人,我当然会豁命护着。”
墨王爷抿紧了嘴唇,深深凝视她。女子眼神清澈而坚定,通身气质从容淡然。竟有一种……傲立于天地间,俯视众生的感觉!怎么会这样?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阿吉看墨王爷懵住,若有所思。秦桑扎完针,看着墨王爷服完药,才离开。阿吉把她送出来,压低声音嘱咐道:“秦姑娘,你是大夫,必然不惧怕有人给你下毒,只消注意些言行,别被人抓了把柄去,必不致招了灾祸。”
秦桑点点头,“多谢大叔提点。”
“王爷病还没好呢,你可得好好活着。”
“嗯,我会好好活着的。”
“入得宫后,她们应该不会让你和世子待在一起,总之,你万事小心,机灵着点。”
“好,我记住了。”
秦桑站住了,向阿吉深深一礼,以示谢意。宫宴是在晚上,但需提前到场,还不到中午,就启程了。秦桑今日穿了墨忱卿给她准备的衣裳,是一件软银轻罗百合裙,清新自然,不招摇。头发精心梳过,发间插了一只灵动的白玉步摇。小丫鬟秋水和秋雨以及才归来的小花随行。秦桑刚出了房门,院子里两只大猛兽就朝她飞奔而来。自从住进了王府,秦桑怕它俩惊着王府的人,一直就限制它俩出墨忱卿的院门,这俩一直放养的已经被憋坏了。今天看秦桑出门,两大只兴奋了。必须要求跟着出门遛遛!秦桑怕它们弄脏她的漂亮裙子,指着它俩忙喝斥:“站住!”
大黄和猫猫急急刹住蹄子。“嗷呜……嗷呜……”“今天有特别重要的事儿,你们不能跟着我,你们……”秦桑忽然想到,这一去是鸿门宴,能不能竖着出来还不一定呢,她看大黄和猫猫的眼神忽然就变了,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乖,在家里等我回来,回来我就带你们去逛逛京城。”
“喵呜……”“你们俩又不是猫,学什么猫叫!”
秦桑佯装生气,轻轻拍了两大只的脑袋,“你们乖乖的啊,等我。”
秦桑又拍拍两大只的脑袋,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墨忱卿就在大门外候着,看秦桑到了,几步走上台阶,伸手给她。秦桑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了他手上,并肩下了台阶,又一同上了马车。今天是墨平赶车,陆南依然被困在兵部,和兵部的人以及御史等人在记录战争全过程。王府离皇宫不算太远,墨平慢慢悠悠赶车,也不过两刻钟就到了。马车在宫门外停下,墨平跳下马车撩开车帘子,“世子,秦姑娘,到了。”
两人下车,有宫人迎上来,朝墨忱卿行礼,“忱卿世子,您来了。请随奴来。”
“嗯。”
墨忱卿牵了秦桑的手,随在宫人身后,往皇宫里走。宫道上人来人往,但都无声无息,连走路都跟猫似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秦桑也只好揣着小心,只用眼角余光打量皇宫景致。墨忱卿感觉到她的不自在,道:“不用紧张,和在自己家里一样便是。”
“那我哪敢啊?看他们都一副严肃脸,我要是太随便,肯定会被喷的。”
“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说什么?”
“咳咳,有时候,还是要在意一下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我还想竖着出去。”
墨忱卿冲她安抚一笑,“傻话,有我在,谁敢动你?今天跟着我便是,不需要去应酬旁人。”
“那倒不至于,我要是跟着你,你去皇上那边,我一女的,那不是要被御史那帮人的口水给喷死吗?喷你不要紧,你脸皮厚,可我脸皮薄啊,我怕喷啊。”
今天的秦桑话尤其多。看来是真的有点紧张了。墨忱卿握紧她的手,语气温柔:“好,不跟着我。那你万事小心。”
他嘱咐了一句。但皇宫大内,就算再小心,也防备不住不测,墨忱卿深谙个中道理。就算知道危险,也没办法派暗卫在她身边,这里毕竟是皇宫大内,守卫森严。他只能是嘱咐她小心了。他终究也有手伸不到的地方。这点让他心里如同扎了根刺,十分难受。到了南清宫宫门口,候在那里的宫女将秦桑接了往内宫走,秦桑冲墨忱卿摆摆手:“没事,去忙你的吧。”
宴会男宾区在南清宫主殿,女宾则在侧殿,一墙之隔,中间开了小门,今日小门未上锁,但来往的都是服侍的宫婢,赴宴的贵妇贵女们走的都是另一侧的侧殿正门。秦桑跟在宫婢身后,迈着小碎步。没办法,宫婢走的就不快,她也只能收起她平日里那雷厉风行的步子。几名贵妇缓慢地在前面款款而行,秦桑望着她们雍容华贵的背影,心里慨叹,啧,有钱。都是银钱堆砌起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