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忱卿冷声打断他:“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跟本世子搭话?皇宫里教出来的,就是这样懂规矩的吗?!”
跟班能在三皇子身边伺候,也是很有身份的,此时却是被墨忱卿吓得一慌得一批,战战兢兢看向三皇子。三皇子终于回过神来,定了定神,道:“忱卿,是我说错了话,你要觉得是我多管闲事,那就当我没说过。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告辞了。”
墨忱卿淡淡的:“慢走不送。”
三皇子带着人,落寞出了医馆,上了马车,脸上神色陡然一厉,透出一股子阴狠劲儿。跟班随行在马车旁,急急地告饶,三皇子只冷厉地吐出几个字:“回府自去领罚!”
“是,爷。”
跟班颤抖着、卑微到了尘埃里。马车里的人却阴沉沉的,不再说话。医馆里,墨忱卿继续画他的屏风,认真又从容。工匠们尽管已经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戾气,但还是大气儿不敢出,都低头更认真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事。工程的进度很快,晚上医馆打烊之后,定制的家具也完工送到了这里,墨忱卿和秦桑一起指挥着安装上去,晚上换了一批工匠,加班加点继续完成尾工。秦桑还要给府里的几个病人治疗,天擦黑两人就回府了,先给病患治疗,然后才腾出时间来喘了口气儿,吃完晚饭,秦桑洗了个澡,换上舒服的居家服,刚想要躺软榻上小憩一会儿,墨忱卿又把她拉了起来。“换件衣裳,带你去个地方。”
秦桑眼睛眨巴眨巴的,亮如星子,“是我的制药厂地址选好了吗?”
墨忱卿“啧”了一声,“小祖宗,你不要光想着事业行吗?人活一世,也得适当享受,是不是?”
“那你带我去哪里享受啊?”
秦桑慵懒地翻了个身,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忱卿世子所说的享受,她大概率能猜出来是什么。年轻人啊,不要太血气方刚。“起来,赶紧去换衣裳。”
墨忱卿硬把她扯了起来。“我说大哥,你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净跟我这瞎扯了,真的好吗?”
“我只是做事效率比较高,正事儿都办完了。”
秦桑:“……”哪有正事儿一小时,闲篇儿一整天的?就算效率高,也得装装样子吧?“好了好了,起来换衣裳。”
秦桑拗不过他,只能起来换了正装。墨忱卿拉她出门,走的是侧门,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陆南。秦桑这才注意到,这几天都没怎么见过陆南,这家伙几天不见,又黑又瘦的。“你去山里烧炭啦?”
秦桑打趣道。陆南无语地舔了舔嘴唇,“没有,晒的。这几天天热。”
“还行吧,这还没有到盛夏暑热的时候呢。”
秦桑感受了一下夏夜的风,还挺凉的。陆南道:“我属于易黑体质。”
秦桑一边上车一边道:“改天我给你弄点儿美白面霜,美美白。”
陆南无语,“谢谢秦姑娘,不过,我一个大男人,还是不要了吧?”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爱美了吗?你看看你家世子,就美得不可方物!”
“咳咳……”他家世子干咳两声。秦桑半分不觉得尴尬,“怎么了?咳什么咳?你不美吗?你以为你要没有这副皮囊,当初我能看上你吗?”
陆南连呼吸都屏住了。天啊,来道雷劈了他吧。以前还只是吃狗粮,现在,是吃雷啊。墨忱卿一双眸子凝视秦桑,半晌,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幸好,我还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秦桑噗嗤笑了,指尖在他下巴颏上点了点,“人都是视觉动物,别觉得不好意思,爱美是天性。”
墨忱卿偏头凝视她,眸子里泛着柔光,“我更喜欢你美丽的灵魂。”
陆南:“……”双重电击有没有!秦桑却是听懂了他这句话。这是很无奈的事。她没有躯壳了。这具别人的躯壳,只能伴她一生,也伴他一生。她黯然地微垂了眼睫,握住了墨忱卿手,在手心里摩挲。这双手掌心并不似刚开始时软嫩,指腹多了厚厚的茧,摸起来手感不好。但更像一个男人的手掌。秦桑觉得很安心。她认真地、轻声地回了一句:“那还好,我能给你的,也就这具灵魂了。”
她仰着头,在他下巴颏上吻了一下,他捏捏她的耳垂,笑了笑,轻轻拥抱住她。秦桑在他怀里,轻声道:“皮囊什么的,无所谓,我也喜欢你有趣的灵魂。我们都会老去,我们都会有一脸褶子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我也会喜欢你。”
她忽然抬起头,恶作剧地调笑:“臭老头儿。”
“那你也是个又飒又能干的老太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只属于我的老太婆。”
秦桑趴在他胸前闷笑笑起来。马车不过两刻钟,就停了下来,秦桑撩开车的纱帘,只见面前是一条巷子,不宽,两边都是高墙,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风灯,照得整条街都朦朦胧胧。墙里有几枝合欢花探出头来,夜里细如针的花都合了起来,但仍有香气在空气里氤氲。墨忱卿先跳下了车,把手伸给了她,她搭着他的手,借力跳下了马车。“这是你让人帮我找的院子吗?”
秦桑一双眼发亮。墨忱卿笑着道:“进去看看。”
陆南叩响了大门,里面出来位三十多岁的男人,男人只有一条手臂,腿还跛了,一瘸一拐迎出来,“主子?您来了。快请进。”
墨忱卿介绍道:“阿桑,他姓刘,随州回来的。老刘,这是我未婚妻秦桑,也是这个院子的女主人。”
老刘忽然热泪盈眶,跪了下去,“原来是恩人!老刘叩拜恩人!”
秦桑急忙先把人扶了起来,“这怎么回事呀?我怎么成了恩人了?”
“恩人,您可能不记得我,但我记得您呀!我的命,就是您救下的!当时我没了胳膊,身上还中了两刀,腿也中了刀,我自己都不抱希望了,是您保住了我的命!哎,也不对,小的当时其实没见过您的,您给我治伤的时候,我都昏迷了,后来他们告诉我,是您保住的我的命!”
老刘激动得脸红脖子粗,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