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清单出炉,便交给底下人先悄悄去办了。然而,三天后,一封紧急军情奏报传到了朝堂上,西境有人起兵造反,虽是乌合之众,但已经攻下了北境十三县,剑指长洲,起义军离长洲不过千里之距了。千里,说远很远,说近,那也不是很远。皇帝看完了奏报,勃然大怒,将奏报扔到百官面前,“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辅佐朕治理的江山社稷!”
“你们一个个的,天天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口中尽是华美辞藻,开口必然海清河晏国泰民安,前有东夷犯境朕就不说了,天灾人祸朕也不说了,现在呢?现在竟然有人造朕的反!而且轻易就破了一个州的十三县!”
“你们跟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造反?那陈州又为什么那么不堪一击?定王,你来跟朕说!”
定王站出来,脸上是和皇帝同款的愤慨,“义愤填膺”道:“皇上,这些刁民一个个都想着封王拜相享荣光,他们野心昭昭,实在是可恨!”
“他们固然可恨,可你们呢?你们在做什么?朕养你们,养得你们膘肥体壮,可关键时候,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夜夜笙歌!你们在左拥右抱!你们,你们哪个思报国了?!”
金殿上一片寂静。虽然每个人心里都不是很在意皇帝的情绪,但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当出头鸟。一个已经被半架空的皇帝,他说的话又有什么效力呢?只不过,表面上要给这位“正统”一些面子,以堵天下悠悠众口罢了。皇帝又训斥一阵,大概自己也觉得,这种虚有其表的面子要来其实不过是满足一下他那空虚虚荣的内心,真没什么意思,便又把话引向下一步,“二弟,依你看,现在应该派谁去剿灭贼寇?”
如今除了梅德立手上有兵,朝中还有兵权的,便是定王了。定王手中虽有兵,但他从没亲自上过战场,且,皇帝也不放心他上战场。每一个手中有兵权的大臣,都被他忌惮着。他如今的心理就是:总有奸臣想害朕。哪怕是他最亲近的胞弟定王,他心底里也同样是不相信的。定王自然是不愿意出兵的,但是这兵不得不出。大厦将倾,若不扶一把,大家都得砸在里面。他虽有司马昭之心,但总还想要个体面,要个名正言顺。“皇上,臣听闻,近日博斐世子学成归来了,不如,让博斐带兵,去剿灭叛贼!”
站出来说话的不是定王,而是户部尚书。自从旧户部尚书被免职以后,定王代任了一段时间户部尚书,后提拔了一位老臣出任,自己则卸去了代尚书一职。他提拔的,自然是他的人。把定王的兵权交给别人,定然是不可的,但定王不好自己说这个话,又不能让他亲自上战场,那自然是要举荐一个定王信得过的、不会损害定王权力的。最好,这个人还能建功立业。定王的长子,博斐世子自然是最佳人选。皇帝对这个人选很是无奈。他不想用,他想把兵权收回自己的手中。他又不能不用,因为他提人选,必然会被定王否。他这个弟弟啊,欲望和权力都已经膨胀得太大,可他却拿他没办法。他已经能和他分庭抗礼了。大梦忽醒,已迟。“博斐世子回来了?定王,你退朝后带他来御书房一趟,朕也有好久没见着他了,正好,带来给朕看看。”
于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早朝还是早早就散了,也没有议定由谁率兵,率多少兵,以及这个仗怎么打。一切如平常,慢慢悠悠,皇帝不急,大臣们更不急。但大臣们心里都有数,这个仗,多半是要由慕容博带兵去打了。博斐世子,那是除了忱卿世子,另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他天资聪颖,五岁拜在世外大贤竹行居士门下,文武双修,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低调。因为低调,所以更神秘。因为神秘,所以人们愈加仰视。定王退朝之后,便差人去叫了儿子来。慕容博去了御书房之后,才发现,不但皇帝在,太子也在。他一一行了礼,皇帝给他赐座,先是与他谈论了一些这些年的研学内容,又问了他如今的一些情况,最后才步入正题,说起去平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