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么一说,秦桑就猜出来了是谁求的她。她没说话。皇后打量着她,“怎么,你不想知道是谁求的本宫?”
“是谁呢?”
秦桑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是三皇子托的我。听说他昨天傍晚带着六皇子去找你给看病,结果你不但没给看,还拔剑砍了桌子,把人轰出来了。他怕你再被关下去,会关出毛病来,所以才找我,想了这么一个救你出牢笼的法子。幸好,我在皇上那里还有几分薄面,他卖我这个面子,所以答应了放你出来。不过,我想,也是他早就想放你出来了吧,只是没找到台阶下。皇上嘛,一国之君,说话那可是一言九鼎的,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决定给否定了,岂不是成儿戏了?秦桑,本宫说了这么多,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秦桑点点头,“大致是明白了,您不是希望我别怪皇上么?我岂敢怪皇上?皇上他跟臣女说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皇上说什么就都是对的,因为皇上就是天。”
皇后笑了笑,“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记住,别跟皇上对着干,对你没好处。”
秦桑自嘲一笑,“臣女哪敢跟皇上对着干啊?再说了,我理解皇上,忱卿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任谁都要起疑,再加上有人在皇上耳边胡言乱语一番,迷惑圣心,皇上既不能不闻不问坐视不理,又不能胡乱下圣旨,也只能先用这中庸的办法。”
“不愧是皇上看重的女子,你心胸豁达通透。这么想就对了,也不枉皇上认你做干女儿。”
秦桑抿抿嘴,没说话。皇后握住她的手,又道:“现在你自由了,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打算先把医学院的事情做好,现在秋天了,得赶紧开学。”
皇后讶异:“咦,我以为你会去找忱卿世子呢?”
秦桑面色苦涩,“我上哪去找呀?在炎州的时候就把附近的地方都找了,可惜没找到,现在又能上哪去找呢?难不成我要去一乘山,先把山攻打下来,再扒开那银面男人的面具一探究竟?我是想,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允许。”
皇后无奈叹气,“也是,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秦桑道:“况且,医学院是为国为民的大事,皇上信任我,交给我去办,我自然不能办砸了。忱卿若是还活着,就必然会回来找我们母子,他若是不在了,我就好好把他的孩子养大成人,也算没有白白嫁他一场。”
皇后点头,“你说的在理。孩子几个月了?”
“已经快四个月了,是离开京城前怀上的。”
“乖乖,怎么当初走的时候怎么没说一声?早知道你怀孕了,就不该让你去做你们危险又操劳的事情了呀。”
“出去之后才发现怀孕了的。”
“幸好孩子没有折腾个好歹出来。你和忱卿世子也真够大意的。”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差点误了大事。”
皇后打趣道:“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孩子呢?他可是能听见当娘的说话的,仔细将来生出来记恨你。”
“那不怕,我是他的娘亲,他敢不听话,我就把他暴揍一顿。”
话说了一箩筐,皇后喊了阿清送了茶水进来,“喝点水润润喉,说了这半天,本宫都渴了。”
秦桑谢了恩,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一闻,赞道:“这茶真香。”
“今年进贡的新茶,南面也遭了灾,产的茶不多,拢共才有几斤。”
“沾皇后娘娘的光,我也尝尝这贡茶。”
秦桑待要喝时,手忽然一滑,一杯热茶全泼在了裙子上,杯子落地,应声而碎。她“呀”了一声,赶紧站起来,抖搂裙子上的水。皇后也急忙从床榻上坐起来,“这怎么弄洒了?阿清赶紧让人帮忙收拾一下。”
阿清喊来了宫女清扫。“世子妃,跟我去偏殿换件衣裳吧,这衣服湿成这样,穿不得了。”
秦桑道了谢,跟她到了偏殿里,阿清找了一件皇后的常服,道:“暂时没有新制的衣裳,这件皇后娘娘只穿了一回,你先将就穿吧。”
秦桑看见那衣服上用金丝绣着凤凰纹,心里一沉,脸上却带着笑:“这个我穿不合适,我和阿清姐姐的体型更相似一些,不如拿阿清姐姐的衣裳来吧。”
“这怎么使得呢?我是宫女。”
“不怕的,我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阿清并没坚持己见,去找了一件自己的衣裳来,给秦桑换上,“这个倒是新做的,我还没穿过,世子妃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多谢你。”
秦桑换了衣裳回去,皇后要留中午饭,秦桑不好拒绝,只能应下来。说了没几句话,一名太监匆匆进来,“禀娘娘,有一名自称是忱卿世子妃徒弟的人传话进来,说是那位烧伤病人恶化了,非常严重,请忱卿世子妃赶紧去给看看。”
皇后似笑非笑:“你这刚放出来,就有病患找上你,可真是巧啊。”
秦桑起身,端端正正福身一礼,道:“人命关天,而且还是我亲自救活的人,臣女还是先去看看吧,等有机会了,臣女再来陪皇后娘娘进餐。”
皇后摆摆手,“你去吧。”
若是强行拦,也不是拦不下,但那样做的话,就太刻意了,秦桑必然起疑。她还是放弃了今天这顿饭。秦桑告辞出了皇宫。她走之后,阿清温和的眉眼立刻变得犀利了起来,“娘娘,这个秦桑,实在是不简单呢,给她茶水她不喝,故意洒了,婢子拿了您的常服给她穿,她也没穿,要了婢子的衣服穿,这来喊他去治病的徒弟,恐怕也是早已经安排好的吧?”
皇后神色浅淡,“她若是简单,那墨忱卿能看上她吗?那可是个眼高于顶的主儿,四公主他看不上,慕容雪那样的美人他也看不上,却偏偏选了这么个乡下弃妇。若不是她有过人之处,他怎可能饱受争议也要娶她?”
“是呢,为娶她都被人戳断了脊梁骨,还是不改初衷。”
“不急,日后有的是机会。”
皇后勾唇一笑,冷艳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