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她收拾东西,和茂茂搬回了王府。王府如今今非昔比,又改造了一半的地方作为医学院,但她还是选择住回王府,用她的话说,她得替墨忱卿守着王府。不管外面如何传墨忱卿造反,她从来都是高调表示,和墨忱卿不离不弃。她搬回王府的这天,正好是慕容直登基的日子。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那日下了一点小雪之后,天晴了几日,这是又要下雨雪的节奏。坊间都纷纷议论,这是异兆,不是什么吉象。秦桑到王府之后,果然开始下起雪来。她站在房门口,望着漫天飞舞的雪,心情说不出的沉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么沉重,她心里默默地想,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她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渐渐竟也相信了玄学。后来她又开解自己,这算什么玄学?这是事情发展的必然罢了。不破不立,破立势必要引发新旧势力你死我活的争斗的。茂茂哭了,乳母抱起来去喂奶。她去逗了他一会儿,便在秋水的催促下回床上躺着休息了。她因为吃药的关系,不能给茂茂喂奶,奶水直接就涨回去了。亲自喂养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靠着两个乳母。好在陆南给找的两个乳母很是靠谱,性子温良,奶水也足,秦桑见奶水足够,便让人将她二人的孩子也接了来,一起抚养。两个乳母都是先紧着茂茂吃奶水,秦桑便命人每日变着花样为乳母做营养餐,一直吃到乳母的奶水足够喂养三个孩子才算。除了她身体恢复很慢,日子过得倒也安静和气。她躺下不久,七娘来请示过年事宜,她斟酌了一下,道:“如今人少,一切从简吧,但人气儿还是要一些的,不然显得咱们府死气沉沉的。”
七娘答应着,又问道:“管家要奴问问,祭祖的事怎么安排,他怕影响世子妃静养,便没有进来。”
秦桑问道:“墨家分出去的那些人怎么说?是想回来祭祖吗?”
“肯定是想的,他们确实在等世子妃示下,此时还在管家那里呢。”
秦桑思忖了一会儿,道:“还是不要了。告诉他们,茂茂会代他们祭奠先祖,也会请先祖保佑他们的,以后,他们还是少来王府门上走动。”
“奴这就去回给管家。”
她叹了一声,“唉,但愿他们能够懂得世子妃的良苦用心。”
“他们懂不懂的无所谓,乱世之下,各自看自己的造化吧。”
秦桑为免那些族人闹事,吩咐墨平去处理,墨平带了几十府兵,前去将族人驱散。有一些老族人,脑子里的家族观念根深蒂固,这是他们漫长的人生里第一次不能祭祖,当场就气得晕厥了过去,墨平命人将他们给弄醒,抬出了墨王府。此事传入墨家族人耳中,都气愤填膺,恨不能抄家伙上门将秦桑打死,可此时,墨忱卿造反了的传闻愈演愈烈,他们也不太想跟墨王府有牵连,也就顺水推舟,打算和墨家断联系。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准备过完年就迁出京城,另觅容身之所。墨平处理完一切,回去给秦桑复命。秦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再无其它话吩咐。墨平便去帮秋水准备过年的事宜了。这厢度过了一个平静的上午,午后宫里便来了人。来的是慕容直身边经常带着的一个太监,叫小木的。他带来了新皇的赏赐。不同于老皇帝的抠抠搜搜,新皇赏赐下来了很多好东西,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自不必说,还有秦桑一向最喜欢的珍贵药材,甚至还赏了秦桑一条活生生的大扁颈王蛇!秦桑养的那条蛇慕容直自然是见过的,他一直以为那蛇和大黄猫猫一样,都是秦桑的宠物,最近狼豹蛇都不见了,他便暗中命人再去猎这几种动物,时间紧迫,只找到了一条大扁颈王蛇,狼豹却是没找到的。秦桑不客气地收了赏赐,赏了小木公公几张银票,又让他带话给慕容直,祝他登基快乐。小木公公一脸懵逼,这登基快乐是个什么新鲜词儿?登基是应该挺快乐的,不过,她不应该说谢主隆恩吗?出来的时候新皇吩咐过,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跟她上纲上线。看来,新皇是了解这位忱卿世子妃的。小木公公带着秦桑的话回宫复命,新皇听了“登基快乐”四个字,怔了半晌。快乐?他并不快乐。他现在做这个皇帝,内忧外患,就是被架在火上烤!而将他拱上皇位的皇叔定王,除了更肆无忌惮地结党营私,压根就没打算辅佐他干点什么。大半天的登基过程,多数时候都是定王在说话,他什么也没捞着说,只是跟着走了个过场罢了。这算什么皇帝?傀儡还差不多!不过,最大的好处是,他终于能打开他父皇的宝库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父皇抠抠索索大半辈子,攒下的好东西还是不少的。他大手一挥,赏了秦桑多过他父皇赏赐几倍的宝贝。他想让秦桑知道,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拥有财富最多的男人!他能给她更多!可秦桑回了一句什么?登基快乐!没有她,他怎么会快乐?!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刺激他!故意嘲讽他!他才不会让她得逞!他现在坐在了最高的王座上,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小木公公见新皇脸色变幻莫测,不敢说话,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新皇还是发现了缩在帷幕后的他,“她没有说别的吗?”
小木公公忙摇头,“没,什么也没再说。”
“她在干什么?”
“她……她在卧床休息,看样子,身体不是很好。”
“你,再去库房挑几样补品给她送去!”
小木公公不敢多言,赶紧借机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