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唇挪开一点,喘息有些不匀,“相公,这是我爱你的凭证,但不是我爱你的伤痕,懂吗?”
她得跟他说清楚。墨忱卿蠕了蠕嘴唇,没说出话来,望着她的眼神却幽深幽深的,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带入到他的目光中去。“我已经快康复了。我很高兴,我能够有惊无险地把他生下来。我们有了儿子。我这一生,最值得高兴的事,就是认识你,爱上你,嫁给你,与你有了爱的结晶。我很高兴,我将和你共度一生,死后葬入你墨家祖坟,与你生同衾死同穴。”
墨忱卿身子随之一颤。他将秦桑一把扯入怀中,再次吻上她的唇,如同狂风骤雨一般。良久,他松开她,“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你也是,照顾好自己,下次见面,我不要看见你这么瘦。”
“嗯。”
“走吧,再磨蹭一会儿,等慕容直的人反应过来,你再想走,非得大打一架。”
墨忱卿脚底如同灌了铅一般,这一步,迈出去何其难!外面,陆南轻轻敲了敲门,提醒道:“主子,有人来了。”
墨忱卿终于是迈出了这一步。他往后退了两步,退到门口,深深看着秦桑。“走吧。”
秦桑没去追,朝他摆摆手。他一狠心,扭头出了门。秦桑没敢去追。她呆呆地望着门口发呆。陆南的声音再次传来:“主母,是新皇。”
秦桑心里警铃响起,忙回床上躺好,慕容直须臾便至,陆南屈膝半跪倒:“恭迎皇上。”
“起来吧。今天过年,怎么府里这么冷清?”
“回皇上,世子妃给下人们都放了假,让他们回去和亲人团聚了。”
“是世子妃给放的假,还是忱卿世子给放的假啊?”
“皇上见笑了,世子已经失踪了好几个月。”
“不要跟朕演戏了!有人看见他回来了!”
秦桑在里面隐隐约约听见对话,心里有些犯嘀咕。有人看见他了?若是他不想暴露行踪,谁能看见他?那他为什么要故意暴露行踪?他想干什么?她来不及多想,道:“是皇上亲自来了?陆南,快请皇上进来。”
慕容直带着人径直进屋,在外间首座上坐下,秦桑披了件披肩出来,屈膝行礼:“见过皇上,您怎么来了?”
慕容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身体一直不太好,昨天又着了凉,越发不好了。”
“有没有找大夫看看?”
“穆萧给开的药,吃着呢。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病,就是缠人,非常之讨厌。”
慕容直敏感,只觉她这话是在指桑骂槐地骂他。“就算不是什么大病,也不该如此不足意……阿桑,朕听说,墨忱卿回来了”他忽然就说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桑。秦桑攒出个惊喜的笑容,道:“真的?在哪里看见的?快带我去找他!”
慕容直定定瞧着她,“你真没见到他?”
秦桑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若是见到他,此时又怎会一个人在这里呢?”
“有人说,看见了他从王府离开。朕也是不敢相信,所以就来问问。”
“皇上,到底是什么人看见的?您能否把那人叫来我好好问问,或许,真能找到忱卿也说不定呢。”
慕容直道:“朕听一个侍卫说的,如果不是他看错了……”他拖长了声音,“阿桑,你应该是见过他了吧?”
“皇上,我要见到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何须向你隐瞒?或者,皇上,你现在和先皇一样,是想要他的命吗?!”
秦桑语气逐渐严厉起来。慕容直忙解释道:“朕怎么会要他的命呢?他和朕,自小一起长大,情谊非他人可比,就算他一不小心情非得已走了不该走的路,朕也会原谅他,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朕现在就担心,他信不过朕,宁肯在外面飘着,做一个见不得人的人,也不敢回来见朕。”
“皇上既是和他一起长大,怎能不了解他的为人?他是那种会怕的人吗?他是那种会低头屈膝当乌龟的人吗?”
秦桑厉声质问。慕容直霍然站起,拍桌怒吼:“那他怎么不敢来见朕呢?”
秦桑冷笑:“这要问你自己!他为你们慕容家的江山九死一生,先是去随州大战东夷兵,接着便是全国各地赈灾抗疫,他才刚刚及冠,身体就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油尽灯枯,你们又是怎么对他的?他不过是在洪水中失踪了,你们就赶紧给他扣个造反的帽子,只想快点置他于死地!慕容直!你他娘的在怕什么啊?!有本事,你去关心关心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你去关心关心那些在灾难中流离失所的子民!百姓若是吃饱了饭,百姓若是有一个温暖的家谁会造你的反?!谁又愿意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秦桑字字珠玑,全力输出。慕容直被她骂的毫无招架之力,脸被气得煞白。他身边新上任的大太监怒斥:“秦桑!反了天了!竟敢这么跟皇上说话,你这是想造反吗?来人,将她拿下!”
秦桑一拍胸脯,正气凛然,“来啊!来抓我啊!慕容直,你把我抓到牢里去,这样就能骗墨忱卿来救我了,然后你就能将他拿下了!你不是很早就想这样干了?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墨忱卿他回来了,他就一定会来救我的!”
外面的皇家侍卫拔剑冲了进来,将秦桑团团围住。陆南和墨平也跟着一个箭步蹿进来,挡在了秦桑面前,双双跪下,“皇上饶命,世子妃这是思念世子太甚,以至神智有些不清,她胡言乱语的,您别信她的话!”
慕容直脸色阴沉沉的,呵斥他的侍卫:“你们退下!谁许你们进来的?你们都给朕滚出去!还有你,你们都滚出去!”
他指着那新任大太监,怒喝。“皇上,奴僭越了,但奴这都是为了维护您的威严!这秦桑妖女,大逆不道,竟敢在皇上面前如此大放厥词,简直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