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能有他那等本事的人,可不多!浮南江是吧?那就派兵去打!次日一大早,百官上朝,他将问题抛出来,问策于群臣。群臣都在等定王的意思。横竖,就算增兵,也不会轮到他们头上,要不就是定王,要不就是梅家,如今这两家掌握着大部分兵权。其他武将,手中也有掌兵的,终究实力要弱一些。慕容直很生气。这么多臣子,都在仰定王鼻息!可他不得不先跟定王低头,“定王叔,你觉得呢?博斐在外打仗也好几个月了,再耗下去,恐怕于他也很累吧?”
“报!急报!浮南江急报!”
他话音未落,就听外面响起一连串的急报声。朝堂上忽起议论之声。怎么回事?浮南江急报?浮南江怎么了?那墨忱卿打过江来了?不能啊,不是说他潜入京城,现在正往浮南江方向赶吗?没有他,浮南江那边的反贼能干什么大事啊?朝堂上的诸位,其实心里都已经默认银面反贼就是墨忱卿。一则老皇帝洗脑洗得好。二则定王洗脑洗得也好。纵使老皇帝小皇帝都没有拍板那就是墨忱卿,但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大家也能猜个四五六出来。慕容直心里也在犯嘀咕,“浮南江怎么了?快报!”
大太监走下台阶,从传讯兵手里把装战报的信桶拿了过去,抽出信,呈给慕容直。慕容直撕开信封,打开信纸一看,脸色大变。他变脸,群臣就跟着害怕起来。看样子不太妙啊。慕容直把战报递给定王,“王叔,你也看看吧。”
定王接过去一看,正是他儿子的笔迹,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说的是朝廷军遭到偷袭,火烧连营百余里,死伤惨重,急需粮草与援兵。定王脸色一霎白了。慕容直道:“现在怎么办?老王叔,是先追击那武功高强的反贼,还是先去支援博斐?”
定王想也没想,一口怒气喷薄而出,“反贼要追,博斐也要援助,这两者并不矛盾。”
“只是,皇上真的认为,那反贼就是墨忱卿吗?那浮南江偷袭,又是谁打的呢?”
慕容直道:“看战报上的日期,已经有几天了,为什么不能是墨忱卿先偷袭了军营,然后偷偷进京的呢?”
说完之后,他猛然一惊:他和定王在情急之下,都把墨忱卿摆到明面上来了!这可怎么办?莫说现在并没有证据证明墨忱卿和反贼有关,就算有,现在是撕破脸皮的时候么?墨州可是有不知数量的墨家军呢!墨忱卿率领七八万墨家军就能干掉东夷数十万大军,足以说明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强!现在没有迹象说明墨家军有在调兵遣将,万一现在逼得墨忱卿反了,墨家军入世参战,那岂不是惨了?!这么些年养虎,终究成患!慕容直只想到了养虎为患,他却忘了,当初这头虎,并不是慕容家的敌人,反而是慕容家的同盟、帮手,只是,在漫长的岁月里,慕容家忌惮嫉妒这头拥有着超强实力的虎,一步步将这头虎逼到了对立面。对于慕容家来说,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但对于墨家来说,也是要求生存的。这一场终极对决,是免不了的。慕容直很早就知道。只是,他没想到,这场对决会落在自己头上。想想墨忱卿,他心里的恐惧激增。他最清楚那个男人的本事!定王的反应远在他之上,意识到说错话之后,他立刻道:“皇上,那反贼的头目,未必就是墨忱卿,近段时间虽然猜测墨忱卿的传闻满天飞,但那只是百姓们都管窥蠡测,谁都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就是墨忱卿。”
慕容直心里直骂老混蛋,这就把锅甩给他了!好在他也不是吃素的,立刻道:“老王叔说的是,是朕被折子里那些个传言给误了,一时情急,就顺口说了出来。关于忱卿世子是不是银面反贼这件事,还有待查证,在没有证据之前,此事断不可乱说。你们写折子的时候也注意些,那些传言,断不要当成真言。”
他又把锅十分牵强地甩给了百官。至于是哪个官员上折子的时候说了这话,让他们自己互相猜忌去吧。或许,这又能成为制衡他们的一条妙计也说不定呢。定王急于救子,所以,当新皇说要派援兵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但新皇手里没兵没粮,他动动嘴皮子,当个好人,实际兵和粮都是定王出。梅德立手里倒也有兵,但他的兵守护着京畿最后一道防线,轻易不能动。最后,定王自己派了十万精兵,外加粮草,由手下一名心腹武将率领,赶赴浮南江救子去了。慕容直急需派了禁卫军追捕那日在东城门现身的貌似墨忱卿的反贼。朝中一时乱糟糟的,他倒真的没有时间去惦记秦桑了。秦桑除了心里不太安稳,倒算是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浮南江岸,慕容博清点完了兵马,死伤数有两万之多!他下令彻查军中内鬼,发现少了一些人,经过核对之后,这批人的身份确定了。他们是之前被他和太子放弃,后又被墨忱卿从洪水救回的那一批疫病患者!至此,他已经断定,浮南江对岸的那银面反贼,就是墨忱卿!只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造反的呢?是一开始就加入了反贼?还是那次暴雨之后?他更倾向后者。因为之前他和太子颇打了几个胜仗,那些反贼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但现在的那些反贼,他与他们数度交手,非但一点便宜没占到,还折了不少兵马!尤其最后这一笔,内外勾连,火烧连营!这根本就不是那群乌合之众能想得出来的策略!就算他们能想得出来,要安插内应进来,也是他们做不到的!若不是那一场暴雨洪灾,若不是太子抛弃了那些病患……何至于让墨忱卿捡了那么大一个便宜?!他现在甚至怀疑,当日墨忱卿失踪也是他故意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