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兰见着秦桑,什么话都骂不出来了,甚至还有点胆怯。秦桑捏着她受伤的膝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使了至少三四分的力,秦兰“嗷”一嗓子,“疼!疼疼疼!”
“不疼也不用在这儿躺着不是?疼就忍着些,叫破喉咙也还是疼,还不如省点力气多喘几口气,毕竟,喘一口少一口。”
秦兰:“……”这是她老秦家那个窝囊废?真是没想到啊,出嫁一年,竟变得这般毒嘴毒舌!可是这性格……总能让她少吃点亏吧。秦桑检查完秦兰的伤,又问:“风寒好点了吗?”
秦兰眼中噙着泪珠,委屈巴巴点头,“嗯。”
不得不说,那药汤子虽然像屎一样难喝,但确实奏效,她冻了一夜,烧得人都迷糊了,这会儿两服药下肚,脑子就清明了。“风寒好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你配合点,不然,治不好可别怪我。”
秦兰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我会听话的。”
态度还不错。就是被秦家的家风给带坏了,希望能给她掰过来吧,少一个敌人是一个。不多时,陈中买回来大骨。秦桑把后腿骨全挑走了。陈中不明所以,但陈中不敢问。时间不早了,他赶紧拿了剩下的骨头去炖。秦桑抱着后腿骨去了墨忱卿的房间。墨忱卿瞄了一眼大骨头,脑中浮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陆北看见肉骨头就欢喜:“咱们中午炖骨头吃吗?”
秦桑笑眯眯的:“嗯,这几块大的都留给你。”
“秦姑娘对我可真好!谢谢秦姑娘!”
墨忱卿淡淡睨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抹阴森笑意。是的,阴森,陆北没看错,小主子笑得阴森森的!是他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是他做错了什么,请明示!他改!但请不要用这种目光看他,他心里发毛!墨忱卿阴森的笑意一闪而逝,继而变脸似的,换上一副温和笑脸,道:“都留给你。”
秦桑把昨日做的锔子和钉子都拿了出来,开始用这原始器械在猪骨上试验打孔、钉钉子。墨忱卿:“……”果然,如他所猜。陆北看了半晌,在墨忱卿的提点下,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就……卧槽?!秦桑做试验的时候,全神贯注,墨忱卿和陆北的反应全然没有影响到她。几根腿骨都被她又是钻又是敲又是打的,很快,腿骨上密密麻麻全是洞孔。陆北倒吸一口冷气。恐怖如斯!她真的应该去刑讯组!秦桑试验完,下了结论:原始器材是真的不太好用,不过在她边试验边校准下,勉强可以用的。下面要攻克的难题是,术后感染。烧刀子酒可以消毒,但不能消所有的细菌,还是要想办法合成化学消毒剂。这是个大课题,秦兰可能等不到了,她还是要冒一点点险的。……秦家那边,自然已经得知秦兰被秦桑抬回了家。秦母满心疑惑,“你们说,那个小贱蹄子不会真的能治好兰子的腿吧?”
秦安不以为然,“嘁,给她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没治了,就凭她?等着吧,她如果把兰子给治残了,咱们就上县衙告状去!她从江家带回来的那些银子、置办的家当,我要让她都吐出来!”
王凤英附和道:“就是!这个不孝女,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孝顺孝顺爹娘!都一个人独吞了,她也太独了!”
秦母就更气了,“可说是呢!我现在才明白,她就是在跟老娘耍心眼!那天晚上故意装得可怜巴巴,引咱们上当,把她撵出去,她好名正言顺吃独食!唉……我养的好白眼狼!”
秦元吉气哼哼的,“都怪你,生了两个赔钱货!”
“你个欺软怕硬的死老头子,有本事你骂你闺女去!冲我一个老娘们儿撒气算什么本事?”
“反了反了,这个家谁都敢对老子大呼小叫,干脆这个家你们来当好了!”
“这个破家连几个铜板都找不出来,当个屁!”
王凤英拉拉秦母的袖子,“娘,我可听说,秦桑给江老太爷治病,得了不少银子呢!咱还是得想想办法,要银子!”
“都已经撕破脸了,还怎么去要?打又打不过,她身边那两个野汉子,都厉害着呢!”
“娘,硬的不行,咱来软的呀!”
“这……不得行吧?”
“怎么不行?咱去示好,如果她不答应,那就是她的不对!到时候丢人的可是她!再加上兰子的事,没个告不赢的!”
秦泰终于坐不住了,嚯的站了起来,“娘!大嫂!咱能不能别再算计小五和兰子了?她们还不够苦吗?再说了,小五有钱,那也是她凭本事赚的,和咱有什么关系?”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怪不得连个媳妇都讨不上,就你这个蠢样,哪家愿意把闺女许配给你?!”
秦母拎起板凳朝秦泰砸去,秦泰笨拙一躲,额角还是被板凳腿砸出了血。秦泰憋着愤怒,闷不吭声地推门出去了。……陈中万万没想到,加了中药材炖的大骨头,竟然那么香!乖乖嘞,老师明明做个粥都是又酸又苦的,怎么能指导他做出这么好吃的炖大骨呢?所以,老师就是老师,老师会教别人就够了!吃饭的时候已经未时末刻(下午三点啦),陆北早就饿得慌,肉端上桌,他却吃的很少,而且专挑素菜吃。陈中感到不解,“小北,你不是最爱吃肉骨头的吗?今天怎么不吃了?多好吃的肉骨头啊!”
陆北:“……”他能说,现在看见大骨头就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钻得千疮百孔么?秦桑乜陆北一眼。得,PTSD了。那他杀完人之后怎么没事?PTSD也有选择性的?啧,个老六。院门外,秦泰踌躇着踱来踱去,几次手搭上柴门,又触电一般缩了回去。院子里的肉香蹭蹭往鼻孔里钻,嘴角的口水不受控制往下流。他原本只是想来传个口讯,告诉秦桑提防,谁想遇到秦桑家炖肉!秦家因为是外来户,在古寨村地少,家里人口还多,家里也没个能撑家的能人,所以,日子过的苦巴巴,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馋啊!太丢人了。进吧,丑态毕露。不进吧,怕秦桑和秦兰没个提防。半晌,秦泰最终也没有勇气去推开那道门,长叹一声,扭头离开。“秦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