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他前往陈瀚租住的院落,想问问好友是否愿意去新归入净国的新版图任一方大员,替他看守治理那片辽阔的土地。八一中?文网?w?w?w?.他只是简单带了王寒,两人均便装出行。
王寒敲了敲门,未有人应,再敲,依然无人应答,王寒有些急了,有力捶了捶门,依然无人,旁边小院的门倒是开了,一个老太太伸出头来,冲着王寒嚷道:“后生仔,别敲了,耳朵都震坏了。”
王寒走上前去,陪着笑脸道:“老夫人,得罪了,我们少年有急事找住在这里的年轻相公。”
老夫人见他说话斯文,又见身后站的庄信一表人才,也就把门打开,走了出来,告诉二人那小相公昨晚搬走了。
“搬走了?他搬去哪里了?”王寒忙问。
“你们不知道他是陈大学士的二公子吗?昨日陈府来人帮他搬家,他搬回自己府上去了呗。我也是昨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离家出走的陈二公子。听说他小妾跑了,他一气之下就搬出府来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小妾倒是一直没找到。今早,东头的申小胖还和我说那小妾估计是被正妻给杀掉了,唉,这世道,这人心,真是。”老太太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指指点点,对世道很是不满的样子。
王寒谢过老太太,回到庄信身旁。庄信听见了老太太的回答,惊讶地想,陈瀚竟然愿意回家了。他沉吟片刻,吩咐王寒道:“那我们就去陈府一趟吧。”
到陈府,报上身份,家丁赶紧入内通报,很快陈瀚就风风火火地赶了出来,将他迎入府中。庄信笑道:“你我好友聚会,陈大学士在宫中尚未归来,我就不去前厅了,去上回那水榭一坐好了。”陈瀚安排家人在水榭内上了些瓜果茶水,两人就在桌旁坐下。
“为何一日不见,你就回来了?”庄信实在好奇,忍不住开口就问了出来。
陈瀚面色沉郁,答道:“我知道殿下肯定会问这事情,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是秋月夫人劝你回来的?那****在你门前见到她了,对你倒真是牵肠挂肚。”
“不是。”
“那是陈大学士或老夫人押你回来的?”
“也不是,是我自己回来的。”
“为何?你怎么突然就愿意回了?我劝你多日你都不听。”庄信听闻,好奇心更胜。
“殿下,我实在不知从何说起。”陈瀚面露苦恼。
“无妨,你慢慢说,我慢慢听。”庄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取过面前的一片绿瓜,惬意地吃了起来。
陈瀚见状,知道今日若不解释清楚,是过不了关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殿下,红酣姑娘不是人,呃,我的意思是,不是凡人。”
“继续。”庄信淡定地回答,又咬了一口绿瓜。
陈瀚见他如此镇定,倒是吃了一惊。这才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自己自小的梦,自己初见红酣的一见钟情,自己能记起陈朝的事情,以及红酣嫁来之后对自己并不热心等等,最后说道:“我昨日才知,她就是我梦中的女子,就是陈哀帝的皇贵妃,也是红酣,我的妾室。她本是天兽长右,五百年于她不过须臾。”
庄信放下手中的瓜,轻轻问道:“你从何而知?”
陈瀚这才娓娓道来。原来昨日庄信离开后,陈瀚无聊,走出家门去到城中一茶馆,打算喝几杯茶,打时间。茶馆里人还挺多,正好有一桌临窗的茶客起身离开,他就接了那张桌子,坐了下来。茶馆小二送来他点的明前茶,他端起香茗,静坐出神,脑中仍然在想着红酣的离开和自己梦中长右和韩禾的后事。
这时,一个青衣小道士走上楼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站在楼梯口四处寻找座位。小道士陈瀚看着有几分面熟,一时没想起来。那小道士见他这桌有空位,于是走上前来询问可否入座。陈瀚此时终于想起了这是当日在河边遇见的小道士秦修,他很自然地点点头,说道:“小道长,是你?”
秦修见他也觉得面熟,但似乎也想不起来。陈瀚提醒道:“旧人亦非旧人,新人亦非新人。道长可还记得?”他一边捏着手中的小茶杯晃悠着。
秦修一副恍然大悟状,连道:“原来是公子。”行了个礼,就在他对面坐下。二人也不说话,都静静地望向窗外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陈瀚先打破了沉默,他问道:“小道长,你那日为何会和我那样说?”
秦修似乎回想了一下当日的情形,然后回答道:“因为我当时在你心中看见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衣着神情都不一样的女人,你应该会纠结于将她们区分开,但我知道她们其实是同一人,现在我更能确定这一点。或许说旧人亦是新人,新人亦是旧人更合适。”
陈瀚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他猛地站起来,按住秦修的肩膀:“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同一人?你是不是见过她?”
秦修忙请他坐下,让他不要太激动,解释道:“红酣夫人就是天兽长右,你的前世与她相恋,你遇上的是五百年后的她,她还是她,你却已经经过轮回转世是一个新的你了。所以你别太纠结于这些是是非非了。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枭九大侠的夫人了,生活得幸福安乐,你就放手吧。”
陈瀚的脸色瞬间煞白,颓然跌坐回椅子上,目光凝滞,不再言语。很快,秦修就向他告辞而去,说是要去寻自己的娘子,他估摸着是那日的紫衣小姑娘。
“当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一切的真相,也说得通了。我为何能梦见她,她为何愿意嫁给我却冷落我,秋月怀孕之后离开,种种种种,她还是她,我却是第二世的我。这虽然听上去很荒谬,但我知道这是真的。殿下,是不是觉得我在说疯子言语?”
庄信默默地取过一片瓜,放到他手上,说道:“你先吃点水果,镇定镇定心神。我自然信你不是疯子言语。当初你问我为何如此信任白先生,我对你说‘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很多事,出了常理能够解释的范畴,你或许不相信,但日后你见到,自然会明白。’你信了我,我很感激。红酣之事,我信你。”
陈瀚接过瓜,握在手中,却不说话,只是望着庄信。片刻后,他终于开口说道:“殿下早就知道红酣的真实身份了,对吧。”
庄信心中有愧,也不辩解,算是默认了。
“那枭侍卫自然也不是常人,对吧?”陈瀚继续问。
“他也是天上之人。”
“听说他新娶了位夫人,说是巫部娶来的。”
“嗯。”
陈瀚不再问了。庄信这才开口说道:“我之前只知他们的真实身份,不知中间这许多隐情,今日听你说才明白一些,但仍有许多不解之处。之前不告诉你,是怕让你受惊吓。若是早知道还有这么多隐情,我自然不会隐瞒你。”
见陈瀚不答,庄信知他心中定然一时还难以平复:“我本想问你是否愿意去黎部境内任职,离开京城一段时日。不知你现在——”
“臣暂时不想去,臣家事繁杂,待臣处理完家事,再为殿下效力。”
庄信只能一笑置之,看着陈瀚倔强的脸,知道自己这个好友,终究还是怨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