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梅七鹤被秦雅这一板一眼的一席话讽的说不出话来,无奈的叹了一句:“真是个冷面刁!”
秦雅默然,葭葭捏起魏探与陈华等人传来的传讯符,原来他几人已被秦雅事先吩咐回了昆仑,既收了此等传序,葭葭亦不急了,耷拉着脑袋,开始感受起此等于云雾中穿梭的快感了。 于云层之上,倏忽千里。很快,众人便进入了昆仑。遥望昆仑群峰荟萃于云雾迷绕之间,偶见一两位乘鹤归来的修士,只觉得更似仙人之境一般。 葭葭突觉平生能于昆仑群峰之上修炼,未曾不是幸事一桩。 回了藏昆仑,葭葭因着欢喜在闭关,除了走了一趟明昭峰看看马老与顾老还有小丹之外,便专心致志的呆在了藏剑锋巩固境界。 这日,深觉修士修练不能闭门造车。葭葭便暂且停了修炼的进度,此番历练,她可说是收获良多,除了自身这情急之下所能开辟的特殊空间之外,亦还有遇到的归真子,那有关无我道的情形,葭葭不禁深感好奇。 于是,葭葭便入了藏书楼暗暗寻起有关这方面的记载,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无奈葭葭只得去了东来阁,于一旁默默站了半晌之后。秦雅终于得空,问向一旁的葭葭:“何事?我瞧你已站了半天了。”
秦雅说话间,不动声色的释放着全身的威势,仍见她似乎骤然不觉的模样,只在心里留了个疑问:葭葭的往昔他自是知晓的,却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居然能够无视修为高上她好几个境界的威势了。原先,若他所记不错,似乎葭葭并没有这种能力,至少在练气时期,即便是筑基修士的威势都能叫她浑身一震。却也不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真真好生奇怪。秦雅想着,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师尊。弟子有疑问,然而沧海楼中万卷藏书却无法解答弟子的疑问,故而立在这里想要询问师尊。”
葭葭应声道。 “哦?”
秦雅扬眉,“什么疑问,居然叫沧海楼的万卷藏书都不能回答。”
“此乃葭葭亲身经历。”
葭葭展颜,将路遇归真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开口问道,“这无我道看起来好生厉害,连魏真人似乎都拿他没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在他面前劫走?葭葭好奇,故来一问。”
秦雅展颜:“你年纪虽小,然这经历却一点不比他人少!此亦是一种幸运。你既有此一问,那为师便与你讲讲这无我道的事情吧!”
秦雅说着拂袖一摆,案几之上顷刻出现了两盏茶,促狭一笑:“此茶乃是我藏剑锋特有的饮剑泉水冲泡的灵茶,你自练气一朝进入筑基,便是喝了此茶。这其中滋味么,想必你也清楚的很。却不晓得,今日这一杯,可敢喝否?”
可敢喝否?师尊这是在试探我的胆量,葭葭对上秦雅促狭的笑容,便已明白了。朝秦雅一拱手,眼睛眨也不眨便端过了茶水:“有何不敢?”
轻笑了起来:“上次葭葭牛嚼牡丹,却是未曾发现它的好。正巧今日慢慢赏析其中之妙!”
她边说边轻啜了一口,歪着脑袋,轻笑:“果真是好茶,上次真是可惜了!”
“你能品出其中之妙便再好不过。”
秦雅说着,亦端起来轻啜一口道,“无我道乃是修仙六艺之外的旁道。你所听说的通灵道亦是如此。所谓无我,乃是通过尝便各式人生,知晓人间百态。无我,亦是有我。众人皆是我,我又皆是众人。无我道的传人在世间甚是神秘,有传言,一个无我道修士终生必收也只收一徒,因此自无我道开创以来,这天下知晓无我道之人便再没有变化过。无我之人千变万化,世人所熟知的亦不过其中几个而已。你所遇的归真子便是其中仍然在天下间游走的一个。你所遇,他变幻成千娇女魔煞千娇,亦是一种修行,通过变幻成煞千娇,体验煞千娇之人生百态。忘我归真,本心无我,天下万物,无孔不入。只有忘我归真,才能本心无我,这便是无我道。”
葭葭愣愣的听着,秦雅话音终于落下,在目光触及到葭葭之时,葭葭这才有所反应,掩饰的轻咳一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这无我道果真是神秘莫测,玄幻至极!”
她一个字也听不懂,葭葭不禁有些气馁。 秦雅看着葭葭的表情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不过,这无我道看起来神秘,听起来莫测,却也不是什么不可战胜之道。魏探与那贺玉树先前打斗良久,已是强弩之末,这才会眼睁睁的看着归真子在他面前将人带走。若是不然,归真子能否在魏探面前讨得了好还难说的很。”
“原来如此!”
葭葭点头,似懂非懂。 秦雅自然看出了她的一知半解,轻笑:“你旁的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牢记一点。强你所学,将你会的使到出神入化之地,自然会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弟子明白了。”
葭葭想了想,应了下来。 与秦雅边饮茶边聊,眼见有人进来找秦雅了,葭葭便起身告辞。起身之时,秦雅在葭葭的手心之中放了一枚玉简。 葭葭惊愕的看向秦雅:“师尊,这是……” “此物是名无宝殿的通行玉简。名无宝殿中的记载,不说沧海楼,便是天机殿的藏书楼都未曾有过。不论是无我道还是通灵道,亦或是众多你未曾听闻的东西都会在里头出现。”
秦雅说着眼中略带笑意的将手中的玉简放到了葭葭手上,“为师新进出窍,这多了一枚的通行玉简现下便交与你的手上了。可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啊!”
名无宝殿。地处太阿峰。离最高处不足百米。乃是一座三层阁楼,在楼的最顶之上,悬挂一口大钟,名曰东皇。平日不轻易鸣击,唯有妖兽动乱或者神州之地发生足以撼动神州之位的大事时才会敲响。 每位昆仑掌门即位之时,都要向着东皇行三跪九拜之礼,此乃昆仑不变的传统。有东皇钟坐镇,名无宝殿地位自然超群,有甚多修士,哪怕修至金丹,终其一生,也不得以迈入名无宝殿一步。可是如此重要的通行玉简,秦雅却把它交给了葭葭。 葭葭心中一热,只觉鼻头之间有些酸涩,重重的拜了下来:“弟子多谢师尊!”
“快快起来。”
秦雅说着指尖借力一提,制止了葭葭的叩拜之礼,顺势将她扶起,摆手道:“先莫急着谢我,名无宝殿的三楼不仅有我昆仑从未示人的绝密记载,更有传说中的功法——天级功法。然而,要进入名无宝殿三楼,却已不是为师所能帮你的了,此还需要你自己努力。”
“天级功法?”
葭葭的双眼立刻展现出绝妙的光彩,眼中的兴奋已浓郁的快要溢出来了。 秦雅点头,朝葭葭招了招手。 葭葭立刻会意,侧耳上前倾听。秦雅在葭葭耳边“如此如此”说了半晌之后,看向葭葭既不甘又有些坚定的神色,将茶盏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天级功法不比其他,即便是能修至元婴,也可能终生不得遇到天级功法。为师这边的借力已足,便只差你那边的仍有些不够分量,葭葭,你可明白?”
葭葭低头沉思,并未立刻回答。 秦雅也不需要她的回话,而是继续说道:“然万事有风险,你所谋者,又是甚大,个中的关节,还要看你自己。你需自己考虑,可明白了?”
“弟子明白!”
葭葭低头应了一声,并未立刻表态,而是起身一礼之后,便退下了。 秦雅扫了一眼,葭葭慢慢退下的背影,目光落到了她方才喝茶水的茶盏之上,里头早已空无一物。秦雅抿唇,轻笑了一声,收了茶盏,这才应对起来人:“何事?”
…… 得了名无宝殿的玉简,葭葭便径直赶往了太阿峰。越往上,灵气越充足,虽说这条通往名无宝殿的百阶石阶被下了特殊的禁制。修士立于其上,不但施展不出浑身灵力,而且人的双腿还会“秫秫”的往下坠。双腿犹如灌了千斤之重,这话用来形容一点不假。 不过爬了三十余阶,葭葭便已大汉淋漓。弯着腰大口大口的立于石阶之上喘着粗气。 她这才在喘着粗气,不多时,便有一人。提步稳重,节奏不变的一阶一阶的向上攀登。那一步一步,稳步前进的节奏,葭葭还未看到来人,便从这稳重的步伐之中在脑海里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个体型硕大的大汉的形象。 终于那人行至葭葭跟前,自她身旁,又一步一步的向上而去。葭葭忍不住抬头看向那人。出乎意料,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体型硕大、稳重如山的大汉,而是胡子茬拉成一团,瘦骨嶙峋,披着道袍的修士。那体型之瘦削,几乎可与裴三还媲美。 便是这样一个看似拥有风吹就倒的体型,胡子茬拉的老头形象的修士,居然能发出如此稳步的步伐声,真真是叫人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