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真人,弟子从那莫古城出来便走上了这一条路。”
葭葭说着,嘴角适时的现出了一个苦笑,“发现此路不是通往神州之路后,已然被方才那三人盯上了。”
沈离光默不作声。 他既已出手解决了那三人,葭葭便打算回去了,于是向沈离光行了一礼:“多谢真人出手相助,弟子这便回神州去!”
“嗯!”
许是出手解决了几个魔道中人,心里的愤懑发泄出了不少,沈离光虽是仍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明显要比方才好许多,扔了一只圆镜给葭葭:“此物可指路,明日一早便回神州,外荒可不是你这等修为能来的地方。”
“是。多谢真人。”
葭葭低头向沈离光行了一礼,看他回了房间,这才转身回房。 不管沈离光的话说的好不好听,然而确实此地不宜久留,葭葭打定了主意天一亮便立刻离开。 可是,许是注定今晚,她没这么容易离开了。 第一声鸡叫声起,葭葭睁开双目,天色仍是昏暗一片,外荒不比神州,天将放明的晚。却在此时,隔壁再一道声音闯入葭葭的耳中:“陈七爷,昨日客栈来了个长相不错的女修,虽是未显门派,可让小老头我这双眼力看来,无论行走还是步法都极其的扎实,决计不会是那等山野散修,不是出自昆仑、蜀山,便是东海三岛。您看,是否有兴趣呢?”
“哦?”
那人声调微扬,似是也有些兴趣。 虽只一声“哦”,可却也让葭葭觉得分外熟悉,不禁在心中暗自低语了起来,“好似在那里听过的。”
说来也好笑,这几日,她竟一脸连撞上了好些听起来熟悉的声音。只是,葭葭敛了笑容,似乎不是善类。 “便是隔壁间的那位。”
那小老头笑道,“昨日我看着她身后有三个小崽子跟着的,一眨眼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想必是那三个小崽子被人反击了一招吧!”
“此事不忙。我等先来说说这正经事。”
那人说着暗叹了一句,“主上近日在东海……” 葭葭此刻只有无语捶地的冲动,真不知最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好家伙,这位主上一出,葭葭已经想到来人的身份了,与自己的过节还不小,不就是那个半路逃走的陈七么。 当下便坐不住了,葭葭小心起身,敛了身形与气息偷偷溜出了房门逃也似的跑出客栈,准备向着莫古城的方向逃去。 带着斗笠匆匆忙忙的离开客栈,此时天已有些放明了,路途之中赶路的魔修也渐渐多了起来,眼看便要逃上那条通往莫古城之路时,葭葭忽地肩膀被人一碰,斗笠掀翻在地,正暗自庆幸周围无人注意她之时,蓦地察觉到背后有些不对劲,惊恐地摸到后背,在触碰到一样符纸一般质感之物时,葭葭的心已凉了半截,惊恐的摘下,轻叫出声:“追踪符。”
身后两道魔修的杀气接踵而至,一道筑基或许有一拼之力,可还有一道金丹的煞气,葭葭苦笑,多半是那陈七无疑了,逃得掉么?除非再像上次那般躲进空间,可这等概率事件,更何况现在自己的状况着实不适合破釜沉舟做这等事。更何况这里是外荒,便是躲过了陈七等人的追踪,落单而灵力枯竭的修士在魔道不是死路一条么? 跑也是跑不掉。不如,葭葭一咬牙,摘掉斗笠,猛地一个转身对上二人,果不其然,露出脸的那一刹那,陈七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刚要说话,可才开嘴便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就看着葭葭直直朝他冲了过来,如此投怀送抱的动作,成功的让陈七的动作慢了一拍。 经过陈七身旁时,葭葭身形一矮,便立刻穿了过去,向着来的方向跑回去。对此,葭葭只有无奈了,她三番两次要离开,偏偏事与愿违,不得不再次跑回去,难不成,当真是上天注定她此次要在外荒历练一番么? 陈七与那筑基修士在身后直追,葭葭现下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跑,这一路而去,因着陈七毫不收敛的金丹威势,倒无他人来打她的主意,约莫两天过后,后头的筑基修士估计支撑不住,便未再追来,只陈七一人追在了身后。 葭葭庆幸的是所幸陈七并未对她出手,只是跟在了身后而已,不然的话,现下她得以跑那么快,踏雪羽飞鸿练的好不说,还把全身大半的灵力沉浸在了双腿之上。不过须有其表,若是有人对她下手一击,恐怕她当下便要受重伤了。 早已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葭葭现下基本不看路,只前头有路就疯狂的往前头跑去,她要庆幸的是,所幸没有碰上死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后头的陈七似是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声音,葭葭心下不由大喜:总算是叫他撑不住了,她可以跑了。 这是笑容还未展现出来,便忽地听陈七大叫一声:“不好!”
突如其来的疾风铺面,葭葭人向下一沉,便失去了知觉。 葭葭这边暂且不提,却说沈离光那一侧眼看天要放明,便离开了客栈,循着一点林卿言的心头血,一路追去。 这次,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被那神秘人抹去了卿言的踪迹,沈离光虽说心下诧异,可到底是寻找林卿言的意愿占了上风,又拿乔自己总算也是个修到元婴之人,便一路追了过去。 却是在外荒茶马弃域入口处,终于见到了林卿言的身影。 “卿言!”
沈离光喊道,“还不快与我回去!”
林卿言转身,双目中竟现出一丝悲戚之色:“师尊,您为了卿言追寻万里,卿言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林卿言说着,眼泪便控制不住的“簌簌”的往下掉,“可您便不能好好与卿言说话么?”
沈离光对林卿言忽地如此大的反应虽说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将这诧异一笔带过了,沉声道:“有话回去再说。待回了昆仑,你再向我好好解释一番你如何破了九道崖的封印,又怎会一路来这魔道的。”
“师尊您追寻万里,便是为了问卿言这一事?”
林卿言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不放过沈离光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敢问师尊,卿言这些年来的感情,您知道么?”
看到沈离光先是一愣而后微微蹙眉的反应,林卿言只觉心中一凉:“师尊既无心,何必当年要选我修习彼岸长生术?”
沈离光很是诧异的看向她:“你知道了?”
“怎会不知道?”
林卿言仿若痴了一般苦笑了几声,“您以为您不说,别人便不回说么?即便当着您的面不说,背后呢?”
林卿言说着,似是陷入了回忆一般,“卿言得知自己被师尊选中为弟子之时,有多么欣喜若狂,您知道么?又听说了之后极有可能会与师尊双修,卿言便一颗心都扑在了师尊身上,可您迟迟不见找卿言,这是为什么?”
一瞬间,沈离光心中有些百味杂陈。 入得元婴之后,他便开始修习彼岸长生术,此术有一特点,通常是一人一魂引一同修起,一主一副。他为主,魂引为副,共同修起,只是,不管魂引修行的多快,都要受他所修的制约。其实说来与蛊毒的原理有些类似。副者会受主者制衡。 他亦分出了一丝魂引,奈何却不知出了什么状况,那丝魂引却迟迟未醒。特意进落剑崖问了师尊,这才寻到了另一个法子。 他是男子属阳。寻一个骨骼经脉未完全长成的练气女子,属阴。叫她修习彼岸长生术,替了那魂引的位子。阴阳相守,此消彼长,他是水土双灵根,便需要寻一个同时拥有金木火灵根的练气修士前来与他一道修炼彼岸长生术。他为主,此女为副,若真真说起来,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的修行速度总是要快过那些个练气女修的,因不会去制约那女修的修为的。 思及此,当年他便同意了,这才有了那场九道崖的试炼。 而这修行越到高处,若是两人的彼岸长生术修习境界相差实在太多,便可双修提高修为,只是这事,他在之前从来没想过,不曾想,竟叫林卿言钻了牛角尖,心心念念的要与他双修。 虽说细细算来,他自收林卿言为徒,便从未用彼岸长生术制约过她,可到底因着动机不良心里有些愧疚,便一心想好好的栽培他,只是不成想,林卿言便如此的不领情。 思及此,沈离光也有些不悦了,这二人俱是习惯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以他看来,自己对林卿言已然够好了,却没想到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心心念念的想着那龌龊事。 虽然昆仑乃正道巨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师生恋这样的事情,昆仑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依着沈离光的性子,他从来都没打算与人双修过,更何况是自己的徒弟。虽说在凡尘皇族虚长到不过八岁便来了昆仑,可对于发生在凡尘皇族之前的违背人伦之时他自小就有目睹,是极为反感的,是以林卿言此话一出,沈离光便立刻出口怒斥:“混账,说的什么话?本座是你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