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荒悠悠醒来。
睁开眼,是战狼紧皱的眉头,焦急等待的双眼。
“咳咳!”
猛地剧烈咳嗽了几声,身体每处都传来微微的酸胀感。
“大人,你醒了!”战狼惊呼一声,赶忙倒了一杯茶水,扶起荒。
“这不是废话么!”没有好气的看了战狼一眼,接过瓷碗,荒仰头便将茶水送进了肚子;瞬间冰凉的感觉直冲脑际,将昏昏沉沉的大脑惊醒;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战狼,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怕!”望着营房外明媚的阳光,荒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并不长。
“大人!”战狼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确实,荒刚才在澡堂的样子很可怕,像是羊癫疯发作一般,让人一眼望去,不觉后背寒毛炸竖,僵立当场。
“小狼,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古人曾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狼,你要记住!”荒掀开厚厚的棉被,站在战狼面前,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
“记住,身体是你生死与共的兄弟,不是你随意可抛弃的垃圾!”
“好好活着,绝对不要轻易谈及死亡;就算不为你父母想想,也该为你的身体,你这个过命的生死兄弟想想!”荒的话语,让战狼不明觉厉,他摸着后脑勺,一副疑惑不已的样子。
荒轻轻叹息了一声,坐在床上,为自己卷好一根旱烟,放在嘴里,点上火,猛猛的抽了一大口。
望着喷云吐雾的荒,战狼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那张清秀的脸庞,被隐藏在寥寥烟雾中,僵硬的五官犹如一尊古朴的石像,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战狼觉得,荒变得多愁善感了。
“大人,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战狼坐在了荒身旁,也深深嗅着荒喷出的烟雾。
“这样吧,小狼,我换个方式给你解释!”荒微微一笑道。
“小狼,你对性·欲这方面,怎么看?”荒的话语中,带着一抹悠然的味道。
“性?”战狼神色一怔,继续道:“女人天生就是给男人曰的,不然上帝只创造男人不就好了?”
战狼的回答,让荒苦笑不得。
“小狼,或许你不曾想过,当你在女人身上,卖力耸动下体,射出你生命精华的时候,你的身体内,正有一个器官,在不眠不休的替你擦着屁股!”
“它卖力的净化着你污浊的血液,却从不出声,也不想你索求什么劳动报酬!”
“它是你过命的生死兄弟,替你默默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当你用几秒钟的时间,升入云端之时,它可能要做的,就是花上数天,甚至数十天的时间,不知疲倦的净化着你肮脏的血液!”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的血液是肮脏的,但事实就是如此!”荒的神情,很是凝重。
“在你忙碌的时候,它替你净化着污浊的血液,陪着你一起劳动;当深夜,你安然入眠的时候,他依旧不愿休息,依旧在劳动,只为让你的身体,可以永远的保持年轻,健康!”
“小狼,这个过命兄弟,每个人都有!”荒拍着战狼的肩膀,神色凝重的犹如将要上战场的将军。
“大人!!”战狼默然的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我们的身体里,有很多和我们过命的兄弟,他们不知疲倦,不知劳累的净化着我们的身体,我们却不懂得回报,只知道索取!”
“小狼,好好保护他们,他们一旦身亡,你也要随着他们而去;兄弟之间,从来也没有隔阂!”感受着自己身体内,缭绕着淡淡黑芒的五脏六腑,荒悠然感慨,感慨那些依旧年轻,活力的生命。
“对了,你们少主在哪里?”想起了天璇,荒出声问道。
然而身旁的战狼,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这让荒修长的眉毛不仅轻轻皱起;他恼怒的原因,不是害怕天璇出了什么差错,而是因为战狼的沉默。
荒自认为自己是一柄利剑,锋利慑人,向来只知道笔直前行;他要的回答,必须在三秒钟之内得到,很显然,战狼的沉默超过了三秒。
荒自以为自己是利剑,却不知道,这叫做暴怒与冷酷。
这种暴怒与冷酷,总有一天,会给荒带来灭顶的危机。
“大人,求求你,救救朱雀吧!”在荒的恼怒即将到达顶峰之时,战狼终于开口了。
他站起身子,径直来到荒身前,然后在荒震惊的目光中,双膝一软,直接跪倒了下去。
“小狼,你这是做什么?”荒惊讶的赶忙扔掉手中的旱烟,连忙要将战狼给扶起来。
“大人,朱雀即将走向灭亡,能拯救朱雀的,只有你了,拜托了!”战狼的声音,决绝的像是将要赴死的士兵;他直接跪倒在荒身前,弯腰,磕了三个响头。
每个响头都磕的咚咚响,甚至他的额头处都被坚硬的地皮撞破,鲜血直流。
荒放弃了扶起战狼的想法,这个少年变了。
他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如荒一般大;在蓝城之时,他还是一个只知道成天把力气花费在女人身上的稚嫩少年,但此刻,经历了血与火的锻炼,经历了生死危机,在朱雀家族,这个少年的故乡,即将灭亡之际,他变了。
他的脸,很黑,但掩盖不住他那股决绝的神情;他的脸庞,坚毅的犹如用花岗岩雕刻成的石像。
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变化,都在告诉着荒,这个少年,早已变成了男人;顶天立地,铮铮铁骨的男儿。
为了家族,他或许可以向任何人下跪,完全摒弃自己所谓的尊严。
荒很讨厌这类人,为了保护家人,什么都可以做出来,完全不在乎什么道德,尊严,善良等狗屁东西。
但同时,他们也是最可怕的敌人,他们也是最值得人们尊敬的男人。
“不是他变了,而是战争将他摧毁了!”荒的心中,这样呢喃道;十六岁的年纪,是欢笑与玩耍的年纪,他却已经成了一个心机深沉,为了保护家人,不择手段的男人。
“说吧,什么事??”荒端坐在床上,不知为何,他的双手竟在轻微颤抖。
颤颤巍巍的替自己卷好一根旱烟,荒塞在嘴里,点燃火,猛猛抽了几大口,这才平复下躁动的心情。
“大人,请你劝劝天璇少主!”战狼虎目中含着泪,悲怆道。
“天璇??天璇怎么了?”荒神色一愣。
“大人,自从天璇大人从蓝城死里逃生以后,她便放弃了整个家族!”
“所有人都说少主堕落了,她成天把自己关在议事大厅内,不见天日,除了少数的几名将领之外,也不见其它任何人!”
“所有人都认为少主被玉衡真君打败,已然没落了,一颗冉冉升起的骄阳,坠落了,成为了过去,变成了行尸走肉!”
“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少主一定还有救,她一定会回来的!”战狼的话语,显得很是急促,这个大男人的脸上,此时竟挂着颗颗滚烫的泪珠。
可想而知,为了保护朱雀家族,为了保护家乡,保护家人,这短短的时日,他承受了多少外人无法想象的艰辛。
“你觉得,我能救得了少主?”荒抽着旱烟,没有正面回答战狼的话语。
“大人,天璇少主堕落的原因,很大程度是战红那个小犊子造成的,我想请大人,击杀此人!”战狼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战红!”提及此人,在回想蓝城那些时日,天璇与此子保持那种暧昧不清的关系,荒心中隐隐升腾起一股怒火。
这股怒火来的毫无源头可寻,但却是这般强烈。
‘这是嫉妒吗?’荒心中这样问道自己,可惜,他寻不到答案。
自己什么时候,看到天璇与别人在一起,会感到嫉妒?
荒觉得有点可笑,可笑这个怪异的念头,可笑战狼滑稽的想法,也可笑可怜的自己。
“你知道我不是朱雀家族的族人,也不是草原农民,你看我只是一介浪迹红尘,寻欢作乐的游子,便想让我在天璇不知情的情况下,斩杀战红,在助我顺利逃脱?”
荒嘴角勾勒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大人,拜托了!”战狼的身体,深深的俯了下去。
“也罢,今日,我便会一会那个小犊子,看他究竟有何魅力,让天璇这么死心塌地的护着他!”
荒猛地站起身子,将九天仙剑、荒镰与古筝背负在身后,转身便向着军营外走去!
“多谢大人!”
战狼也霍地站起身子,脸上的喜悦之色几乎掩饰不住,也跟在荒的身后,朝着议事大厅走去。
‘或许吧,这真的是嫉妒!’
望着蔚蓝的天空中,硕大的太阳,紧了紧衣襟,踩着满地的积雪,荒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那处阴沉的黑暗中行去。
‘将来的九州,火红的赤炎红莲,是属于天璇的,还是属于你的!’
心中呢喃,荒似有一种错觉,此时在他身后,隐有一双森森眸子,闪动着迫人光芒!
‘小狼,你究竟能走到何种地步?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