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他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巧被人带走嫁进了薛家。
如今，他险些又看着阿巧在他面前命丧当场。
之前他还在那位面前发过誓，一定会保护好阿巧，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可现在……
“阿巧！”
他轻唤。
没忍住伸出手，轻轻地替她按压太阳穴：“很难受吗？这样是不是好一点？还是这里？”他的手移到了眉心中间，继续轻柔按压。
许是按压真的有作用，万巧巧紧蹙的眉心终于松开了。
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眸也微微张开了一道缝。
“是不是还很难受？你告诉我，我帮你。要不，我去帮你找郎中？”
他一路过来时，已经看见过一条街满目苍夷的凄惨状态，他不认为，自己现在去郎中那，能找到人。要找郎中，除非去县城……
“不、不要郎中……”
万巧巧细细地啜泣着，唯独抓住他袖子的手，却越抓越紧：“阿睿，我头疼……你帮我呼一呼，呼呼就不疼了。”
一句“呼呼就不疼了”让萧睿之浑身都僵硬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幼时，他与阿巧两小无猜那时，她虽然比自己大三岁多，寻常时候大大咧咧，可一受了点伤，却总是娇气得很，喜欢把伤口凑到他嘴边，让他呼呼。
他那时年少，总是骗她“呼呼就不疼了”。总能哄得她破泣为笑。
可如今……
“瞧你，都多大了，还要呼呼。难不成还真能呼呼就不疼了？阿巧，阿巧？”
他原本只是打趣。话说完许久也不见万巧巧有动作，这才发现，她居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昏睡了过去。
萧睿之长叹叹了口气。
还是那么娇气，阿巧啊阿巧，一如当年……
不，不对！她叫自己阿睿，他是怎么猜出是自己的？明明她睁开眼后都没看自己。
算了，还是先把郎中请来再说吧。
他强忍着不舍起身，不料，她的小手依然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尝试了几次，依然没办法把衣角从她手里抽出来。最后实在没办法，他干脆就撕掉了那片衣角，这才急匆匆下了楼。
他一走，也带走了那令人心安的气息。
原本昏昏欲睡的万巧巧挣扎着试图睁开眼，可最终，却失败了。
一滴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滚落，掉在枕头上，慢慢润湿了枕巾。
天，渐渐亮开了。
圩集发生了重大惨案，在天亮后显得越发不堪入目。
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渍，残躯断臂到处都是，死状凄惨的尸首引来不少人失声痛哭。不知道他们是在为死者、还是在为自家的损失痛哭。
有人开始自发地收敛尸体，把那些尸首统一拖到义庄里暂时搁置。深坑里掩埋。
开始清洗街道，四处撒草木灰和石灰消毒……
自然有人去报了官，可一直等到次日，太阳都升起老高了，才有两名官差模样的人急匆匆过来。
只潦草在街道上走了一圈，甚至连停在义庄的尸体都没去看一眼，就交代街道两侧的租户自行处置，又急匆匆离开了。前后呆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似乎在他们眼里，死去的那些人的人命，根本不值一提。
万巧巧就是在官差离开后，众人议论纷纷，商量后续该如何处理时，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