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爷爷愣了下，才明白了栓子的话：“她愿意你跟着他们一起走？还愿意带上我这把老骨头？”
“对，万姨说，一切看您的意思。”
爷爷沉默了。
辗转了一晚，天亮后，看着明显一夜没合眼的栓子，他做了决定。
“我想好了，你跟着东家走，一起离开这里。”
“爷爷您呢？”
“我？自然是留下。”
“那怎么行……”
栓子急了：“爷爷，您要是不走，我也不走。”
“我这把老骨头即便离开，也经不起沿途颠簸的折腾。故土难离，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爷爷都看了一辈子，住了一辈子，舍不下这里的一切。你父母的坟在这里，我岂能丢下他们离开？”
“爷爷，您不走，孙儿也不走！”
栓子跪倒在地，抱着他的腿大哭。
“栓子啊，你还小，你的人生还长着呢！你得走！离开这穷乡僻野去追求你的生活。乖……”
“不，我不听！”
栓子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回来前，我就和东家说过。要是您不走我便不走。我说话算话。”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老人急了，也动了怒。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不听话，我要和爷爷在一起……”
栓子放声大哭。
他的哭声很快引来了左邻右舍，不多时，这残破的小院里便多了不少人。
……
万巧巧对栓子的去留都很淡定。
他是雇佣的短工，自然不可能像自己的家人那样，任意决定他的去留。
她一整天都忙着准备需要用到的东西。
首先，就是需要银子！很多很多银子！偏生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她手上的银子就剩崔府给她的四个月工钱和赏银，花光了，就没了。
她不后悔花银子换了众人的路引！
当然，路引也是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中，最重要之物！
她一大早便再度去了族长家等消息。
族长也没料到她如此积极，不过在万巧巧单刀直入问到路引时，还是给了她准确的说词。
“天还没亮，你十四叔就去了里正的住所。里正家的长子眼下就在县衙里任书吏，掌管着路引的发放。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万巧巧自然千恩万谢。
回头还是不放心，便急匆匆调头往里正家赶。
走到半路上，就撞见了返回的十四叔。对方看到她，眼中也不由划过一抹惊讶。倒是没有为难她，直接把弄好的路引交给了她。
“情况当真已经如此严重？”
“情况如何我不知晓，不过我知道，圩集上近来多了七八十流民。十四叔，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都是骨肉血亲，您还是提醒族长今早做准备吧！”
“我知晓了。”
十四叔明显也心事重重，很快便告辞急匆匆离开了。
万巧巧该提醒的提醒了，能做的都做了，如果薛家人真的不愿意离开，她也不会强迫大家。
既然都来了吗，她便去了趟里正家，把薛启英的和离书过了明路。
里正家的长子杨书吏今日正好在家，所以十四叔拿路引才如此快捷。得知万巧巧的来意，他也忍不住反复追问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