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汗药?”
独夫喝了凉茶,又从怀里掏出来几片薄荷叶嚼了起来,随手扔了几片给周子奕,这才说道:
“这种药自然是有的,只是你小子又憋着什么坏呢,就你这体格,还要玩这么多花样,我看啊,你倒是需要些补药的方子,而不是这蒙汗药!”
刷刷刷!
刚好院儿里的桌子上就有几页糙纸,是打磨蔑筐用的,也有墨斗之类的小玩意儿,是独夫用来做木匠活用的。
他找来一根竹片,放在嘴里嚼了嚼,沾了点墨斗里的墨汁,就写下一个方子,晾在桌子才道:
“行了,每日一次,三碗水煎成一碗,喝足三个月,保证你身强体健,还要用什么蒙汗药?”
呃!
周子奕已经站了起来,瞅了瞅药方子,待到墨汁干透,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折了折就揣到了兜里。
“独夫老头啊,你却是误会了!”
“我周子奕先前是有些荒唐不假,寻个花问个柳的,就是流连花丛里三天三夜这样的事情,也是做过的!”
“可是啊,经过了先前一事,我现在已经痛改前非了!”
“我要蒙汗药,当然不是为了和小娘子们耍花样,而是为了报仇!”
“行了,你也别犹犹豫豫的了,快把药拿来吧!”
周子奕也没和独夫客气,而且显得特别的熟悉。
原是他和独夫老头本就相识,也算得上是忘年交。
上一次周子奕在倚翠阁里厮混了三天三夜,最后力竭而亡,还是独夫救回来的。
只是独夫不知道,他救回来的,已经不是先前的周子奕了而已。
“报仇?”
听了周子奕的话,独夫老头本是气定神闲的样子,突然就双眼一瞪,说道:“子奕公子啊,你始终还觉得周家是受了别人的蒙蔽?”
“想拿这蒙汗药来报仇?”
“那你可知道,是谁害了你周家么?”
说罢,独夫自顾自的就向着秦淮河岸边上走去,那里有一艘小船,船上摆着渔网。
想来是独夫不肯给周子奕蒙汗药了,要趁着夜色之下布网捞鱼。
“嗨!”
周子奕自然跟了上去,不过却说道:“独夫老头,你又误会了不是,我要这蒙汗药啊,报仇是不假,却也不是为了周家之仇!”
“而是想要教训教训王仁和薛蟠!”
“这俩货……”
周子奕也没瞒着独夫,把王仁和薛蟠想要采买自家贴身婢女的事情一一的说了。
“原来如此,”
独夫听后一笑,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出来,递给周子奕才道:“这王仁和薛蟠,是该教训教训,还有那卢谢两家的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啊,你要怎么收拾他们?”
周子奕大方的接了蒙汗药,往怀里一揣,朝着独夫老头丹田下三寸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又做了一个剪刀的手势。
做完,周子奕就施施然的走了,也不管独夫如何在风中凌乱。
“独夫老头啊,我此去神京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返回金陵,那就更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才走了几步,周子奕就转过头来,又道:“你看你吧,一个人孤苦无依,不如随我前去神京,也互相有个照应不是?”
“再说了,你一个瘸腿老头,就是自个儿死在了屋里,怕不是都没人给你收尸,你说是也不是?“
在周子奕想来,这个稍有些神秘的老头,不仅怀揣了一身的本事,更是个有趣的,如果能够待在自己身边,也确实是一个助力。
别的不说,就说这蒙汗药,就能办好多事情。
他也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并没有抱多么大的希望,因为独夫向来都是一个人惯了的,估计也不会舍了金陵前去神京。
“晦气,就是你小子死了,我也不见得会死!“
哪料独夫却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好啊,你自去就是,没准我们还能在神京里见着了呢?”
说罢,他已经越过河岸,登上了秦淮河里的小船之上。
周子奕看了看他的背影,就像是数千年来,无数个不知道疲倦忙碌的老人一般无二,也便笑了笑,朝着竹林中而去。
那边,独夫已经撑了小船,顺着河岸一路向前。
小船才行了数百米,独夫就停了下来,一边把渔网下在水里,一边好似随意的说道:“那忠顺王府的管家,可都处置好了吗?”
他话音刚落,就有声音从岸边的芦苇丛里响了起来。
“帮主,都按您的吩咐处置了,自然是做的天衣无缝,死无对证,只是啊,他知道的却也不多,却是有些可惜!”
“呵呵!”
独夫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说话,只是道:“既然如此,你就割了那管家的人头,再用盐腌制了,送还给忠顺王府吧!”
那芦苇丛中的人,低低的说了声:“是!“,而后便再无声息了。
不过独夫布好了网,却并没有向前,或是返回,而是又掏出了薄荷叶来,塞到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他坐在小船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河中间的楼船画舫,仿佛如一座泥胎木塑,半晌之后才听到独夫喃喃道:
“周子奕,却也是个有趣的,只是你此去神京,怕不是凶大过于喜,嗨,说不得,老夫又要出手帮你了!“
“……“
竹林深处,倚翠阁外,这时候的周子奕也在看着天上的月亮。
只是那一弯月,已被他眼前的围墙挡住了大半,倒是看得不是很真切。
就好像是那月色也贪慕倚翠阁中的美色,不舍得出来似的。
“今晚的月色,绝绝子啊,今晚的倚翠阁,更是血色满园了!“
“只是可怜了小娘子们,大多都所托非人!“
“嗨……“
周子奕轻叹一声,便在墙根下找来一块半拉大小的砖来,在围墙之上敲了起来。
他敲击的很有规律,严格按照九短一长,深浅有度,每一击间隔大概一秒钟的时间。
如此往复敲击了三次,周子奕便背着手等在了院墙下边。
没一刻,便有一个婢女模样的丫头,从院墙上伸出了头来。
她虽说只是个婢女,可也生得团团如花,胜似西子,只可惜,脸上却长着一块胎记,遮盖了半边脸。
这婢子,叫做松烟,取得是“洒松烟点破桃腮“之意。
松烟甫一伸出头来,见着围墙下面站着的是周子奕,顿时间便有些惊愕。
就好像是十分期盼,又心知必不能相见,却在意料之外,又相见了似的。
“子奕公子,怎生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