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苏没能如愿离开,金安找了个借口将她留下喝茶,在她吃下第二块甜腻的糕点时,她看到庄晏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带着浑身寒气。
她将视线移向金安,像是不明白他此举为何。
至于金安,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但语气却让季云苏意外。
“庄律师,稀客,请坐。”
不是面对她时的那种高姿态,而是一种主动的、友好的,甚至可以说,迎合的态度,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季云苏敏锐地捕捉到了。
庄晏的气势确实冰寒慑人,事实上,他大多时候都冰冷着脸,有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而一旦他故意释放这种压迫,周围的人,很难有跟他对视的勇气。
但季云苏认为,金安愿意放下其高姿态,显然是有特别的原因。
会是金安口中的“互惠”关系吗?
她正胡思乱想,就听到一声平淡的声音,“走了。”
季云苏抬眸看过去,有些拘谨,还有些不安,看向说话的人,不确定道:“我吗?我...”
她扭头看了一眼金安,后者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在期待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季云苏绞着手指,垂着眼,“我找...金副厅长,了解一点私事。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就起身。
“等等。”金安却出言拦住她,随后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盒子,站起来,来到季云苏面前,牵起她一只手,将盒子放在她手中,就自然松开。
庄晏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但没说话。
金安往季云苏耳边靠了靠,“我现在单身,也不喜欢后宫,所以你担心的问题,不会出现。”
季云苏似有不解地看着他。
她本就双目清澈纯洁,这样愣愣地看着人,根本瞧不出任何心思,像是一朵纯白无暇的百合花。
金安过往的女人,眼里都藏着欲望,贪婪,那些女人想要地位,想要名分,想要金钱,想要名牌,什么都想要,给的越多,要的越多。
可也正是那样的女人,懂得情调,她们对男人,很有一手。
他不当真,所以也就不在乎。
不过此时望着面前的纯情小白花,他忽地就生出一种兴趣,刚才明明只是故意的话,竟在心里闪了一下,换个口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这想法只是一瞬,他就退后一步,“这是送你的赔罪礼。”
季云苏受宠若惊,连连摇头道:“言重了,我也受不起,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话说完,将东西放在桌上,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
金安有些可惜地摇摇头,“看来我吓着美人了。”
他堆笑道:“庄律师请坐,吃过晚饭了吗?没有的话,我让人准备。”
庄晏身上那股寒气已经收敛,他淡淡看了一眼,“不必,公司还有事。”然后也不作停留,转身就走。
金安盯着视频中那辆肆意而来又扬长而去的车,笑意吟吟,“大老远跑来,是担心那小职员问了不该问的,还是担心那小职员落在我的魔抓里?”
助理将桌上的盒子收起来,下意识答道:“看那小职员,挺怕的,再说,被您看中,是她的福气。”
金安斜了礼盒一眼。可惜小白花不领情。
季云苏离开金家大院后,脸上的神情也没有松懈半分,所谓送佛送到西,演戏演到底,她一路疾走带跑,看上去确实像是被抓包的惧怕模样。
不过没走多远,身后就听到车驶声,很快,一辆车停在她面前。
季云苏犹豫了一瞬,还是坐了上去,直到车门关闭,她才收起那份微惶不安的姿态,变得沉默。
车子驶上大路,季云苏微微偏头看着开车的人,刚毅的侧颜透着冷峻,让她脑海里的猜测一遍又一遍浮现。
“网上的事,和你有关吗?”她收回视线,看着道路前方,面上虽平静,可手却不自觉掐着大腿。
她真的不想问,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可她又怀揣着一点希望,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隔了半晌,就在她以为听不到答案后,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庄晏拿出一张银行卡,带着一贯的平静冷漠,“这是赔偿你的精神损失,如果你要追究其他责任,我不会拦着。”
季云苏重重的吸一口气,感觉喉咙像是被刀片割着一般,疼得无法下咽。
她紧紧掐着大腿克制着情绪,继续问,“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庄晏紧紧绷着唇,隔了倏尔,才淡着声音道:“简单点说,内部竞争,现在我是实际控股人。”
季云苏从他手里接过那张银行卡,又从包里摸出钱包,将银行卡插进钱包的卡片夹层里,再将钱包放进包里,仔细将包的拉链拉好,端端正正搁在膝盖上。
她转头看向窗外,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眼里却不可控制地蓄满了水意。
她不停的快速眨着眼,将那股湿意又强行压了下去,像是一场暴风雨,在即将倾盆的时候,又被强行拽了回去。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庄晏眉头微微紧着,心里不知为何,说不出的闷。
隔了片刻,他才继续道:“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满足你,如果你不喜欢钱,我给你换成房车,你喜欢什么地段?总府路?”
季云苏忍不住笑。那是a市最繁华的阶段,一套房子至少也是数千万起步。
她忽然有些好奇,两次给的银行卡里,到底有多少钱。
“谢谢,不用了。”她弯着唇角,客气又礼貌。
庄晏沉默着,两人一路没有再说话,直到回了家,他才问,“想吃什么?”
“吃过了。”季云苏往房间里走。
庄晏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进厨房。
季云苏回房间后,径直去衣帽间拿了睡衣,然后刷牙、洗漱、吹头发,做完这些,已经九点,因为本来回得也较晚。
包里的银行卡被她拿出来,和之前的那一张放在一起,锁进衣帽间的抽屉里。
季云苏站在衣帽镜前,捏着脖子上的水滴项链,望着镜子里的人出神,直到外面传来声音,她才回神走出去。
“我做了晚饭,吃点。”庄晏站在门口道。
季云苏笑了笑,“谢谢,我吃过了,不饿,昨天爬山太累,我先睡了。”边说边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背对着门口方向。
庄晏掌心捏着,又松开,顿了顿,才将门掩上。
屋内光线顿时暗下来,季云苏将被子往下拉了拉,望着灰暗的空气怔怔出神,直到一声轻浅的推门声,她才倏地闭上眼,平稳着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