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如何结束季平昌,如何废了季延,如何让那些与她八字不合的人下场凄惨。
她很擅长幻想,以前只要一闲下来,脑袋里就会出现各种血淋淋的画面:她被车撞、变态杀人狂闯进她家被她反杀、母亲被杀害...阴森而可怕的画面,会毫无缘由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可是,无伤大雅不是吗,她只是幻想,并不会真的要去实施。
季云苏内心从来不是光明,她多少认为自己是有点心理问题,大概率和原生家庭有关,那些打、骂、砸、抢、忍...就像毒瘤,从她出生就在她心里扎根,随着她越长越大,毒瘤也越来越大,遮住了她内心的光明。
而她之所以没有被那毒瘤腐蚀,是因为心上还有一层保护膜,那是母亲给予她的,虽薄却韧。
母亲会在满地被砸的锅碗瓢盆里找出一颗玻璃弹珠逗她笑,然后给她冲泡一杯豆奶,再把一切恢复如初,最后乐呵呵出门干活。
那时候家穷,母亲看到班里最有钱的女孩子穿了一双水晶凉鞋,于是在生日那天卖掉自己的头发,给她买了一双一模一样的,夸她穿起来更好看。
那是母亲的生日,收礼的却是她。
季云苏望着天花板,这样的母亲,凭什么要被那丑陋的人心唆使。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可她更知道,有时候自己会特别执拗,连她都拿自己没办法。
......
程兆得令后就一直在关注着季云苏的动作,他很好奇,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柔弱病人,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老板不让他干涉,他就只能派人去把知初和彭彩银盯着。
可没想到才第二天,知初就被当做精神病患者抓走了,送去了美艾精神病院。
那地方,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背后牵扯了不少势力,所以美其名曰是精神病院,不如说是那些财阀们想要让某人正当消失的清理场。
这变化实在来得太陡,程兆甚至动用了特殊关系,才查到这件事背后是金安指使。
金安和知初有过一段非常短暂的关系,但金安一向是个很懂怜香惜玉的人,所以即便关系结束,此前依旧会为了知初的一个请求而对季云苏出手。
这样一个几乎不可能对女人赶尽杀绝的多情种,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对知初下如此死手?
程兆实在好奇,偷偷调查了金安,这一查,就找到了柴香,和那三个吃饭的会所卖酒女郎。
“...季小姐应该是通过白芒和龚淼取得了联系,我暂时还没有找黑间做技术跟踪,需要进一步确认吗?”
“不用,让黑间给她再加一道防火墙,不要留下任何能查找到她的痕迹。”
程兆应声是,正要挂电话,又听里面传来冷漠的声音,“既然是一家三口,就让他们好好团圆。”
“是。”
程兆挂了电话,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抖了抖。老板一旦铁石心肠起来,那是真的不会顾及一丝一毫的情面,哪怕知初和他认识了多年。
彭彩银的事并不难办,她们母女俩都沾了禁品,程兆随手一个匿名举报,彭彩银几乎就在知初被抓进去没多久,也被抓了。
......
美艾精神病院。
季云苏滚着轮椅轮子,将探视手续递进办事处柜台,不多时就有人将她领到会见室。
会见室被一道防弹玻璃隔离开来,季云苏推着轮椅去到指定位置,摸着手边的电话,耐心等待着。
很快一个披头散发眼下淤青的女人被带出来,宽大的白色病号服,像个幽灵。
季云苏唇角扬起浅浅的笑意,看着里面的人。变化很大,很难让人和以前的光鲜亮丽产生联系。
护士板着脸说了几句什么,里面的女人像个受惊吓的疯子,瑟缩着惶恐不安。
护士很满意她的反应,推门离开了。
季云苏看到那女人缓缓抬头,脸色虽然憔悴而惨淡,但眼睛里还清明。
而女人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珠子一瞪,疯狂地扑上来,拍打着防弹玻璃,看上去情绪很激动。
季云苏笑吟吟拿起手边的听筒,示意对面的人坐下,接听。八壹中文網
女人瞪着一双血红似能吃人的眼睛,坐下,拿起听筒。
“知初小姐,几日不见,憔悴了不少,看来里面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呢。”季云苏手肘懒洋洋撑在台面上,托着腮。
知初恨不得将手里的听筒砸在外面人的脸上,咬牙切齿道:“季云苏,你来干什么?”
季云苏噗嗤一笑,饱满的卧蚕看上去很让人亲近。
“当然是来探望你,相识一场,看到你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我很伤心。
我本来想把庄晏叫过来,可你也知道他是个工作狂,任我怎么劝他都不来,你不会难过吧,毕竟你那么喜欢他,甚至恨不得为他发狂、发癫、发疯,他却连看你一眼都嫌弃。”
“季云苏...”知初在这里本就受了不少气,现在已经被调教得会审时度势,在护士面前就夹着尾巴装孙子。
可季云苏三言两语就挑起她的怒火,更折磨的是,她毫无办法。
她只能抓着听筒朝防弹玻璃使劲砸,把那玻璃想象成对面贱人的脸,疯狂怒骂着。
季云苏将听筒往旁边移了移,看着里面抓狂的人,脸上笑意控制不住的越来越甚。
这对近乎发狂的知初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她受了几日精神迫害,再加上这几天一直被瘾折磨,此时没疯却胜疯。
可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外面护士的注意,门一开,护士拿着皮带和针筒朝她围过去。
季云苏一脸可惜,近乎趴在台面上,很是无奈,“你这样我还怎么跟你好好交谈,怎么解答你心中的困惑呢。”
心中困惑,难道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知初只看了外面的女人一眼,当即就跪下去,对护士道:“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清醒,别给我打针,我真的错了。”
护士骂骂咧咧,但考虑到收的钱,又警告了几句,才带着人再次离开。
知初立马扑过去抓住听筒,“你知道什么?告诉我。”
季云苏笑看着她,眼里却闪着锐利的眸光,“我不仅知道你为什么会进来,还知道是谁送你进来,甚至知道你该如何出去。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诉我想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