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苏看着菜单,却迟迟拿不定主意,脑子里乱糟糟的,感觉有些事,好像莫名其妙变得复杂了。
她看了一眼傅廷阳,将菜单递给他,笑道:“你点吧,我都可以。”
傅廷阳倒是看不出任何异样,接过菜单,翻看几眼,与她确认了几道菜名。
都是季云苏爱吃的,只是原本看似简单的事情,这会儿她心里却生出一股别扭感,甚至不由想,为什么他会那么了解自己的口味。
季云苏看向对面二人,两人低头聊着这神奇的缘分,但能看出来,激动的只有母亲,反观贺兰,倒更像是惊吓后有点失神的状态。
她又去观察傅廷阳,依旧是那副平和近人的笑容,可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服务员很快送上预先点的餐,季云苏收回心思,表面上已经看不出异样,礼貌又不失客气地应付这顿饭局。
“孩子几个月了?”贺兰也是没话找话。
只是话出口,才猛地想起上回见面就问过。
她尴尬地找补,“八个多月的身子,平时一定要注意休息,听你母亲说你还在忙工作,工作再要紧,也得先顾着身体。”
虽然话题有些尴尬,但季云苏也能感觉出是真的关心。
本来她对贺兰就没有什么偏见,加之是母亲的朋友,她话里也就十分尊重。
“谢谢阿姨挂心,我会注意的。”
话说完,又歉意道:“您送的包实在太贵重,可长者赐不可辞,晚辈没什么可孝敬您的,这串佛珠是我自己做的,已经请平通寺的住持开过光,不是什么贵重礼物,还请您别嫌弃。”
季云苏递上一个木盒。
贺兰惊讶,“这孩子可真讨人喜欢,亲手做的,可比那钱买的珍贵多了。”
打开木盒一看,一串古朴的佛珠静静躺着,每一颗珠子都圆润细腻,看着很是叫人喜欢。
她本来对季云苏就很喜欢,长得好,性格也乖巧,只可惜那日才知竟然是庄晏的人,叫她很是可惜了一番。
今日一见,却觉得越发喜欢这孩子。她也喜欢手工艺,知道这种活计最考验人心,心不定的人,是没办法安安静静坐下来完成一件作品。
难怪儿子对这姑娘那么上心。
贺兰心下叹息。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看出儿子的心思,在知道这姑娘已经名花有主的情况下,竟然还不愿放弃,叫她这个做娘的,悲也不是,喜也不是,只能感叹没有缘分。
“你有心了,这串佛珠做得极好。”她由衷赞道。
季云苏谦虚一笑,没注意后方有上菜的服务员,身子往后坐了坐,头差点就撞上服务员的手肘。
傅廷阳瞬间背脊绷紧,将她往自己面前拉了一把,不悦地看向那上菜的服务员,“新来的?不会上菜?”
服务员也惊得脸色惨白,赶紧放下手中的砂锅,慌忙道歉,“对不起先生。”
季云苏几乎半个人被拉到傅廷阳的身上,无法借力站稳,只能两手撑着他的胸膛,而随着他起伏的呼吸,她才意识到两人现在有多近。
傅廷阳紧紧箍住她的肩膀,呵斥了服务员,低头向她确认,“没事吧?”
季云苏尴尬得耳根红,强作镇定地理了理头发,“没事,谢谢。”
傅廷阳似也才意识到她正半坐在自己怀里。
他不露痕迹地掩掉情绪,扶着她又重新坐回去。
温暖的馨香近了又远,傅廷阳呼吸重了又轻,面上笑着将餐具给季云苏摆好。
贺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比喝中药还要苦涩。
季云苏也心不在焉,没注意这些,甚至连之后的吃饭都有些力不从心。
吃完饭后,傅廷阳开车将她们送回天海博苑。
季云苏心里有疑问,也不想一直在心里膈着,便趁着傅廷阳下车送的时候,让母亲先走,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傅部长,我问句话您别介,实在是憋在心头容易胡思乱想。”
傅廷阳微微垂眼看着她,白皙姣好的面庞,在路灯下显得柔美,可一双眼睛却又十分聪慧。
“你想问今日是不是巧合。”傅廷阳笑看着她,“你我的母亲互相认识,我确实是刚得知。我平时不在家住,我妈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你的名字,这顿饭,确实只是想感激你母亲救了她。”
他说得诚恳,季云苏面上难掩尴尬,“对不起啊,我这人容易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就是想太多,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傅廷阳嘴角扬了扬,“既然是朋友,跟朋友这么客气,不合适吧。”
季云苏噗嗤一笑,心里的疑虑被打消,语气也就轻松多了。
“我只是假装客气一句,你别当真。”
又叹,“看来我俩真的挺有缘,看到你妈妈的那一刻,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应该没讨厌我吧。”
“她很喜欢你。”傅廷阳笑着。
季云苏见母亲走远,挥手,“那我走了,拜拜。”
傅廷阳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尽头,才重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车上。
贺兰担忧地看着他。
“这孩子好是好,只可惜没缘分。”
从上次庄晏的态度她就知道,那姑娘不属于她儿子。
她迟疑了几秒,才试探问道:"她就是...瑶瑶...那事的受害者吧?她知道其实是我们..."
贺兰实在说不出那话。
傅廷阳叩着方向盘,盯着车窗外,半晌,才启动车子,"她不知情。"
顿了顿,又问:“吃饭的时候听你说要参加手工艺比赛。”
“闹着玩的。”贺兰情绪低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纸包不住火。
“什么时候开始?”傅廷阳又问。
“还有十天。”贺兰思绪渐渐被转移,“也不知时间来不来得及,我买的好些材料还没到,这些东西,实体店不好找,我还专门学了网上购物…”
说起手工艺的事,贺兰话明显多了。
傅廷阳眼底满是欣慰。
将母亲送回傅家大院,傅廷阳又开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客厅只亮着一盏小台灯,他整个人陷进沙发,怔怔地看着手机,片刻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输入:「谢谢你」
季云苏刚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看到消息后,有些莫名。
「谢我什么?」她问。
傅廷阳盯着手机里她的照片出神,面上带笑,可眼底却是黯然一片。
谢谢你,让我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