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娘告诉了你什么吗?”
白云庭神情冷冽,手腕灵巧的转动很快就挣脱了绳索,他坐在地上望向近在咫尺的白汝,眼中神色复杂。
可心中却越来越冰冷,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阿娘。
虽说,他跟阿爹在外做什么,阿娘从来不过问,可这么些年的部署谋划,只怕阿娘多少会察觉些什么。八壹中文網
可汝儿如何知道这些?
他心头一紧想要解释,可白汝却洒脱的席地而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道:“不是阿娘告诉我的。”
白云庭微微皱眉,一言不发却又在思索。
白汝咬着唇,看向近在咫尺的大兄,只觉得可笑。
前世竟只有她一人蒙在鼓里,众人皆醒唯有她独醉,她一直认为父兄谋反是诬陷,是有人挑拨,却从未想过白家上下为了谋反,竟早已谋划许久。
“为何?”
白汝声音沙哑,眼中含泪,前世今生的委屈一涌而出。
她很想告诉白云庭,告诉他,他是如何死在了鹰嘴岭,告诉他,阿娘如何吊死在了定远侯府的门口,告诉他,自己又如何屈辱的活了半辈子,后又被蛊毒缠身而死。
这一笔笔血债她要向谁去讨要?
本以为,陆南尘说的做的都是偏见,前世恨他入骨。
可到头来,竟是白家活该。
“汝儿,我定会护你周全。”
白云庭微微叹气看向白汝。
“等等~”
白汝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白云庭道:“我入天幕司当女官,是阿爹的意思,还是圣上的意思?”
她突然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早已跟前世不同。
前世,她强嫁给了陆南尘,算是勉强捡回来一条命,而今她入了天幕司当女官,这意味着她早已不再是置身事外了。
她已入局。
她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白云庭抓住他的臂膀,哽咽道:“何意?你说啊~”
白云庭红了眼圈咬着唇,微微吐气看向白汝道:“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大郎,我如今是天幕司女官,还能全身而退吗?”
白汝转头看向白云庭。
白云庭微微一愣,双拳紧握眼神坚定的看向白汝道:“我说,我定会护你周全。”
白汝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又如何护自己周全?
她呜咽哭出声来,心中悲凉,惊得白云庭有些无措在一旁不知如何劝说。
从小他就怕白汝哭,哭起来他就格外心疼。
“那阿娘呢?我们可以逃,阿娘如何逃?外祖他们如何逃?”
白汝质问白云庭。
她能带着阿娘一起逃,可天下之大又能逃到哪儿去?
他们逃了只怕会连累中州杨氏一门,到时候,圣上盛怒之下,中州杨氏焉能有完卵?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白云庭被白汝问住了,他咬着唇想说什么,可又被白汝抢话问道:“还是说,你们摒弃了阿娘。”
她自幼聪慧。
上下联系之下,也不难猜到这一点。
“怎么会,你别瞎猜。”
白云庭安慰白汝道。
白汝心有不安,拽着白云庭急切道:“大郎,你还没回答我,为何?我不想这么糊里糊涂的活着,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白云庭一怔,心有愧疚。
他不能说。
他难道要告诉阿妹,阿娘并不是定远侯府的嫡夫人?她也不是定远侯府的嫡出小姐。
她们不过是被调换充门面的弃子?
从出生那天开始,他们的生死就由不得自己,被摒弃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当年,阿爹将他带离滇京城,他才明白自己真的卑微到了尘埃,才明白这么多年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当时他恨阿娘的软弱,也恨过阿爹的不公,可恨了这么多年又如何?
他改变不了什么,在白家身后还有一个更为恐怖的庞然大物,哪怕师父的身份都是神秘莫测。
跟太子合谋也好,跟东吴探子接触也罢,其目的只是为了替那身后的人,报仇雪恨。
不要说白家,下梁、大金、东吴、天启都有他们的部署,没人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只知道,他们的目标就是天启神武帝皇陆晓。
可这些又如何跟汝儿说呢~
他悲痛的捂着脸哭出了声音,将白汝紧紧抱住,声音哽咽道:“汝儿,阿爹早已摒弃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