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要是非逼我们改种,我们就不种你们家的田,不续租了!”
他们见她如此,马上有人出来大声说话。
姜茶更加惊慌不安:“这怎么可以,大家都是我们家的老租户,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不续租了,你们退租了,我,我们家那么多田怎么办?”
领头的壮汉眼中露出一抹精光:“只要你家不改种,还减少租子,我们就继续租你家的田。”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不续租。”姜茶用力地摇了摇头,她余光瞥见三叔把姜家人拦在了屋里,嘴角不由弯起一抹弧度。
“你们要是改种,不减租子,我们就不种了。”领头人得意洋洋地宣告,旁边的人还跟着附和。
姜茶怯怯地看着他:“真的不种了,确定不种?”
“不种!”壮汉大手一挥,只觉得自己豪气干云。
“三叔!”姜茶假装着急地朝屋里喊道,“这家人是谁,你记一下,我怎么说都说不通,非要退租,怎么办啊?”
“对,我们要退租!”
听她这么嚷嚷,附和的人更多了。
三叔没有出来,姜爷爷却冲破三叔和二哥的封锁,大步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沉声道:“大家伙都是多年的邻居了,也是看着我小孙女长大的,为了改种的事,当真要闹到退租的地步吗?”
“姜三太爷,你也知道这些年是什么光景,租子却一直没变。我们也是求个稳妥,想要吃饱饭而已。如果姜三太爷真的因为疼孙女,不顾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我们只能退租了。”
领头人说话条理清晰,仿佛全是姜家的不对。
姜老爷子颓然一笑:“罢了,罢了,你们想退便退吧!”
“这就对了……姜三太爷你说什么……”领头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跟着来的男男女女皆一片哗然,显然没有想到一向好说话的姜爷爷,突然不讲情面。
三叔姜长卿走出来,冷笑道:“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讨价还价之前,先弄清楚田到底是谁的,给你们种是我们姜家仁德,一成五的租子都嫌多,是不是还想让我们把田白送给你们啊?”
姜爷爷摆了摆手:“三郎,不用多说,今天来的人契约撕毁,永不再续!”
说完,他转身进了房间,只是脚步有些踉跄。八壹中文網
姜茶看着心里一酸,但却不后悔让他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呜呜呜,三叔,为什么他们非要退租,好好商量不行吗?”姜茶用袖子捂着脸,“哭”得很大声。
二嫂云氏接收到信号,也捂脸哭道:“平日里大家都和眉笑眼的吗?我们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你们怎么非要退租呢?怎么一点都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情义呢?”
二婶的眼泪那是真扑簌扑簌往下落:“为什么要闹成这样,姜家哪点对不住大伙,你们说退租就退租?”
二叔眼里的心疼,让姜茶觉得二婶大概不是演的,是真心替姜家难过。
姜茶见领头的那人准备开口,娇喝一声:“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然后,拉着二嫂和二婶进了屋,“呯”地一声关上了门,把三叔姜长卿和那群人关在了门外。
“怎么还不走,还等着我送你们出去吗?记得把我们家的耕牛也还回来!”
门外响起三叔的声音,姜茶和二嫂云氏相视一笑。
“唉—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姜爷爷忍不住叹气。
姜茶走到他身边,问道:“爷爷,他们这些人逼急了,会和谷外勾连吗?”
姜爷爷还没有答话,二哥姜厚枳就冷笑着接话:“这些人只会欺负善人,碰到恶人恨不得躲躲远远的,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和官府接触。”
“如果官府有赏银呢?”姜茶又问。
二哥姜厚枳解释道:“以前没让你接触这方面的事,所以你不知情。钱帛动人心,往年也不是没有人打官府赏银的主意,可官府都是过河拆桥的,能省则省,有些人刚走到谷口,银子还没捂热呢,就被官兵杀掉了。官兵每次来都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最后,谷里勾连官府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如今官府也只敢打着归抚的旗号,不敢提什么剿灭。”
三叔推门走进来,接着说道:“凡是出谷打听过外面消息的都知道,外面的佃户不仅要给地主交租子,还要交皇粮和杂税,哪有呆在谷里舒服。租子等于没有,也没有苛捐杂税,逢灾了,还有咱们这些冤大头分粮食。你看看那些白眼狼,胃口都被养刁了。”
说完,又对姜茶竖起大拇指:“茶茶今天是这个,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一个鞋底凌空朝他飞来,姜奶奶沉着脸道:“要不是你之前乱嚷嚷,茶茶怎么会抛头露面做这些事?”
姜父也一脸不赞同:“虽然事情解决地算圆满,我们家没吃什么亏。但茶茶你总归是个女儿家,他们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万一伤到你了怎么办?”
“茶茶,你演的太真,刚才大哥差点冲过去给领头那人一拳了。”三叔笑嘻嘻地揭姜父的短。
姜父神情有点不自在:“咳,我怎么可能会和人动手,有辱斯文!”
“好了,老三,我记得你说你要自己耕田拉犁,今天一共来了四家人,大概有二十亩地,把耕牛和田收回后,你就下地吧。”
姜爷爷说完话,就转身回到里间,根本不给三叔说话的机会。
“哎,我——”三叔无奈地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
姜茶摸了摸肚子:“大嫂,二嫂,我肚子饿了。”
“我们去拿饭。”大嫂和二嫂火速离开。
三个侄子相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去帮忙!”
溜得飞快。
二叔一本正经地说:“茶茶拿回来的医书我才看了几页,一会儿不看我心里直抓挠,我先回去看书了。”
说罢,领着二婶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哥和二哥齐声道:“我和二叔一样。”
转眼也消失在门口。
姜父轻咳了一声:“茶茶啊,我有事和你说,你跟我回二院。”
姜茶乖巧点头:“好的,爹!”
说完,还朝呆愣的三叔摊了摊手,表示她爱莫能助。
“娘,没想到您心里还是有儿子的。”三叔望着留下的姜奶奶感叹。
姜奶奶回之冷笑:“这是我的屋,该走的人是你。”
姜茶跟在姜父身后来到二院的东厢,姜父的房间桌子上尽是药材和摊开的医书,一进屋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让人鼻子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