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大人，请听我细说。因为天气转暖得很快，很多人分到的粮食并没有消耗，所以暂时无法判定功德的多少。”
姜茶点到为止，没有再追问，只嘱咐它尽快把通渠图的事办好。
临近中午时，她特意去大灶房，问了大嫂、二嫂每样菜的做法，又学会了四喜煨饭、芡实内金饼、地黄蒸鸡、百合鸡子黄汤四样菜，厨艺涨了二十个技能点。
吃罢午饭，小睡了一会儿，她拎着交椅拿着钓竿，悠哉悠哉地去梅溪边刷垂钓技能点，之前二嫂提醒过她，梅溪里的鱼不能随便钓，所以这次她连小木桶都没带。
“小九来了啊，听说今儿早上被人欺负了？”四叔公慈眉善目看着她，“下次他们再如此，不用说太多，直接打出去！”
姜茶嘻笑着坐下：“知道了，四叔公，今天你一定能钓上来许多鱼。”
四叔公想到之前的事，轻咳了几声：“钓鱼贵在钓字，享受的是这种自在的感觉，钓多少倒在其次。”
姜茶笑着点头附和：“四叔公说得都对，我也喜欢这种自在的感觉。”
说完，刚抛下去的鱼线便有了动静，她习惯性收线往上一拉，一尾活蹦乱跳的鲫鱼被拽了上来。
放生后，姜茶朝四叔公尴尬地笑：“这鱼也太没眼力劲儿了，破坏我的心境。”
“见过姜四太爷和九姑娘。”
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沿着溪岸走到他们身边，主动向他们打招呼。
四叔公眯了眯眼睛：“是凌家玉树啊，来找小九的？”
凌玉树，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他和凌玉山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出去两年就不认得他了，他是你二婶的大侄子，就在咱们村西头那个土坡上住，他妹妹小时候被狗咬伤，还是你救的呢。”
四叔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能让他帮着说话，想来不是什么坏人。
姜茶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勉强找到几个画面，想起了凌玉树家的一些事，也是一家可怜人。
她笑着看着眼前拘谨的汉子：“我当然没忘。只不过平时不怎么见面，今日他特意求了四叔公，专门在这里见我，让我有些惊讶。”
四叔公点了点她，无奈地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鬼灵精，你也知道他们家是从兰湖村迁过来的，他家的几亩田在兰湖村，这么多年无论种收都不方便。咱们家的田又都租出去了，村周围该开荒的平地也早开垦过了，他们家就这么一年一年地过来了。”
“今儿早上你们家收回租田的事村里传遍了，他便来求我递个话，想租你们家的田。”
姜茶听完，秀眉微蹙，好不容易把田收回来，她是只想自己家种的。
毕竟同村人不好多要租子，这可是杂交水稻啊，一亩地平白送给别人近千斤，想想都觉得心绞痛。
凌玉树生得十分英武，剑眉入鬓，眼睛格外明亮，说话也颇有气势：“九姑娘，不只是我想租，村里还有两户也想租，我们不交一成五的租子，交三成，不知九姑娘觉得如何？”
“哦？只有三成吗？”姜茶眯起眼睛，来了兴致。
居然主动提租了，这么上道吗？
四叔公轻咳一声，肃着脸：“小九啊，咱们可不能跟谷外的地主学。”
姜茶失笑：“四叔公，你知道这种稻种在原产地亩产多少吗？我怕吓到我爷，就少说了个字，不是一千斤，是一千公斤！就算有水土和肥力的影响，再加上天气、病虫害，轻轻松松打个一千斤应该不是问题吧？”
四叔公忽然沉默了，然后目光炯炯地盯着姜茶：“小九，你没有说大话？”
“我为什么要说这种容易被揭穿的大话？打多少收的时候不就知道了，而且这稻种六月底就能收了。”姜茶又拉了两回竿，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相信九姑娘！九姑娘说几成租子便几成，只要让我佃田就行！”
凌玉树双眼迸发出坚定决绝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姜茶却皱了皱眉，佃个田而已，没必要摆出这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吧。
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打听，不过看在二婶的面子上，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都是自家亲戚，三成便三成吧。不过一家只能佃五亩。我们家人口多，总要给自己留点粮食。”
姜茶朝凌玉树笑了笑，凌玉树却红着脸移开了眼。
等凌玉树离开后，四叔公叹气道：“你说的我都想涨租了。”
“四叔公家的田租是几成？”姜茶好奇的问。
“我和你二太爷家的都只收两成租子。”四叔公脸上露出心疼之色，亩产五百六斤时也没觉得少，一听姜茶报的数，忽然就感觉揪心了。
姜茶撇撇嘴：“那也比我们家强多了。”
“医者父母心，不只是说说而已。很多大夫因见惯生死，天生比普通人更悲天悯人。更何况咱们姜家的祖训一直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四叔公看着水面，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九，交善人者道德成，存善心者家里宁，为善事者子孙兴。你要记着，永远不能因为好人难做，坏人好为，就为非作歹，失了我们姜家的风骨！”
姜茶皱眉：“那也不能纵容那些自私自利、爱占便宜的人。”
“哈哈哈，这点倒是像我，不像你爷那个老糊涂。”
可是笑过后，他又望天长叹：“可世上若不出几个圣人，没有圣人站出来怜悯、引导、庇护无知愚钝的弱者，世道就会乱成一锅粥。”
姜茶没有想到一个在深山里艰难求生的农家老人，能说出这般睿智通透的话。
四叔公说她的爷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姜茶到底不忍心看垂暮老人难过，开口保证：“四叔公，你放心，我家没收回的那十亩田不加租，就当是谢谢他们对姜家的信任了。之前退租的那些人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也不会赶尽杀绝。”
春风微凉，抚过她额前乱发，她眼神清正，目光柔和，让人忍不住产生强烈的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