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快去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姜奶奶出现在她的身后，手轻抚着她的背，“不怪你，你救人没有错，他故意欺你良善，是他的错。咱们早就和官兵势不两立，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姜茶浑身一震，对了，是她救了四皇子，即便她从来没带他进谷，也让四皇子知道淮河谷的位置，一切都是因为她啊。
“宿主大人，你醒醒啊，那不是你，是姜葳蕤。你之前不是很理智地把你和她分得很清楚吗？她只是你在这个世界扮演的身份。”
系统在她意识里急切地提醒。
姜茶伸出右手遮住眼睛，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流出，然后，她终于忍不住转身趴在姜奶奶身上崩溃大哭。
什么身份扮演？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三叔会被弹药擦伤，二太爷会病得起不来，棒槌族侄会死，以后如果死的是姜家人，她也能平静地说她是姜茶，不是姜葳蕤吗？
她故作理智，她凉薄自私，她把所有的一切当做是模拟经营游戏，她以为自己把他们当做游戏里的npc，没把他们当做自己真正的亲人。
但是这一刻她明白了，族侄死了，她伤心难受到恨不得马上冲到四皇子面前和他拼命，她担心四叔公，害怕看到四叔公伤心欲绝的样子，她早已是姜葳蕤了啊。
“宿主大人，请你理智，不然你的眼泪会白流，请宿主大人仔细思考我的话！千万不能冲动和四皇子硬碰硬，当今朝廷气数未尽，宿主大人不要因为一个错误的判定，就损失自己的功德。请宿主大人仔细思考我的话，请宿主大人主动思考我的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姜茶哭得没力气了，才开始思考系统的话，难道族侄没有死，系统在间接提醒她？
姜奶奶接过大嫂递的湿帕子，一点一点地拭去姜茶脸上的泪：“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自从你回来后天天都笑嘻嘻的，我就怕你憋出病来，光靠喝药也解不了心病啊。”
“奶奶，我不想走，我有神仙铺子，我要回梅溪！我要帮爷爷他们弄死四皇子！”
姜茶拿过姜奶奶手中的帕子，用力地擦着脸，水杏双眸中划过一丝戾气。
姜奶奶想都没想就反对道：“不行！你马上就要生了，太危险了。”
姜茶还没有说话，只觉得颈部一痛，人便缓缓倒了下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她揉了揉发痛的脖颈，看向站在旁边的云意：“你什么时候来的？”
云意低头看向地面，蚊子哼哼似的回答：“昨天晚上。我娘说今天要出谷，让我来看看姑娘这边有什么要帮忙的？”
姜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这丫头来后，得了大嫂和二嫂的暗示，出手打晕了她。
她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干脆你以后就跟着大嫂二嫂好了。”
谁知云意竟回道：“跟了大奶奶、二奶奶，她们也会让我来照顾姑娘。”
“你还有理了？”姜茶白了她一眼，起身开始穿衣洗漱。
“茶茶，快，玄红没有死，凌玉树早上将玄红送来了，二叔也在。”二嫂云氏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拉着姜茶的手就往外走，“我就知道这个棒槌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跑去和人同归于尽，大傻子一个！”
如果没记错，二嫂昨天也哭了，这会儿一听人还活着，又埋汰上了。
姜茶也没有那么慌了，摸了摸肚子：“二嫂，我还没吃早饭。”
“先吃两个鸡蛋垫垫，这事咱们家多多少少有点责任，早点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大嫂往她手里塞了两个鸡蛋，笑眼里还有泪意。
姜茶心情也轻松不少，边走边把鸡蛋吃了。
只是到了五叔公家，看到姜玄红全身缠满棉布条，许多地方还在渗血时，姜茶的心再次沉到了谷底。
尤其看到躺着一动不动，头发全白、呼吸微弱的四叔公，姜茶一下子崩不住了，扑上前抓住四叔公的手，嘴唇抖了半天才叫出那声：“四叔公——”
四叔公缓缓睁开眼，看到是她时，强扯出一抹笑：“不就抢了几条鱼吗，我怎么还梦到小九了……”
“四叔公，这里是菊潭。”二叔在旁边提醒，“一会儿我们就送您和玄红出谷，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一定会医好你们！”
姜茶满脸是泪，在当铺里翻找着用得着的药。
“菊潭？别为我们爷俩费劲儿了，咳咳，你们想气死我啊！”四叔公刚提气说完这句，直接晕了过去。
这时，二叔低声对姜茶说：“茶茶，我们出去说。”
跟着二叔走到院子的僻静处，二叔一脸颓色：“四叔公和玄红的命都是用虎狼药吊着，最多十日……”
说到这，胡子拉碴的二叔哽咽不成言，说话断断续续地，“你三叔是个混球……告诉四叔公……你能以命换命救人……话没说清楚……四叔公听后趁人不注意……直接拖拉着玄红跳井了……捞上来时两人都只剩一口气……他说谁敢逼你救他们……他死不瞑目……”
“三叔怎么这么不靠谱？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姜茶感觉心脏被人攥紧了，心口闷疼闷疼的。
“也不怨你三叔，四叔公性子傲，一辈子没欠过人情债，你又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小时候他就常说要你过继给他，他和你爷还因为这个，关系冷了一阵子。要你以命换命，肯定比杀了他还难受。”
二叔低着头缓缓说道，“我知道二叔说这些，是在逼迫你。可我忍不住。虽然行医这些年见惯了生死，可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我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茶茶，二叔是个无能的人，救不了他们……”
姜茶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很明白他矛盾的心情，她向来崇敬纯粹的医者，他们不仅有精湛的技术，还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他们不是生死看淡，而是强迫自己压抑着感性的一面。
系统好心地提醒：“宿主大人，人终有一死，医伤容易，续命难。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再选择要换的药。你的寿命不能掉到百岁以下，不然对你的身体很不利，你以那种状态的体质生孩子，会有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