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儿吧,瞧这里头人不少。”
两人走到一家茶馆前停下,慕榕探头往里头瞅了瞅,随即又转过头去,冲着跟在身后的某人说道。
“好。”慕箫微微颔首,随即抬脚跟着慕榕进去。
两人才方才迈进门槛,一个小二打扮模样的人便殷勤的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里面请,您二位喜欢喝什么茶?要几碟子点心?我好让后头准备着。”
小二的一面说着,一面冲着,两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巴不得能遇上两个出手阔绰的主儿。
慕榕抬头瞥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来一壶茉莉花茶便可,其余的不用。”
慕榕痛快开口,照着墙上挂着的茶水牌子,只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茉莉清茶。
如今她手上就剩那么几十文钱了,断断不敢随意挥霍,况且他们居然是来打听消息的,又不是当真来喝茶吃点心的,也就用不着破费。
不然待会儿消息没打听着,反倒折进去大把茶水点心钱,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店小二见两人一副抠搜样,脸色顿时变阴了些许,不再像先前那般殷勤,随口招呼了两句,便转身沏茶去了。
慕榕和慕箫也没放在心上,反倒乐得自在,兀自挑了个人多的地方坐下,暗暗留心身边那些个闲谈的人都在扯些什么。
“李员外家里头那个膀大腰圆,满脸麻子的女儿终于要嫁出去了,你们听说了吗?”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那李员外岂不是高兴坏了?他家的姑娘都快十九了,若是再找不到婆家,那不得逼着爹娘带着她一块儿上吊。”
“可不是吗?要是放在寻常人家,十八九岁的女儿家孩子恐怕都生了两三个了。”
“……”
一拨人围在一块儿,嗑着瓜子喝着茶,扯的却尽是些街坊四邻的八卦闲话,吃的喝的一样没提。
慕榕听了几句顿觉无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在这儿歇着,我到那边儿拉拉关系,看能不能打听到些什么。”
慕榕抬头望着慕箫,一面说着一面冲着他指了指另一拨聚在一块儿喝茶唠嗑的人。
“嗯,好。”慕箫闻言点头应下,自个儿留在原地淡定的喝着茶,默默的看着慕榕又一头扎进人堆儿,重新寻了个角落坐下。
“小哥,你知道这城里哪家点心铺子的桂花糕味道最好吗?”
慕榕在桌角坐了一会儿,竖着两只耳朵仔细听着,却依旧没有听到有人谈论点心茶水,无奈之下只能主动出击,抬起头笑眯眯地同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打听。八壹中文網
男子闻言略略沉吟,不过最终还是缓缓开口,“桂花糕吗?自然是城东的点心铺子做得最好,用的全是当年新晒的桂花,其余用料也都是上等货色,味道香甜,口感细腻……”
男人慢悠悠说着,越说越来了兴致,说到最后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好似被勾起了馋虫一般。
慕榕仔细听着,暗暗记在心里,为了打听出最真实可靠的消息,她还特意多换了几张桌子,在人群中蹿来蹦去,好一阵忙活。
慕箫则一直稳坐一旁,悠闲淡定地喝茶,喝着喝着他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扎在人堆里,熟络打探消息的慕榕,眉头微微一蹙,正欲起身去寻她。
恰巧就在这时候,身后的桌子忽然坐上了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几个人聚在一块儿,小声却又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朝堂之事。
慕箫无意间听了一耳朵,整个人却像是忽然被什么勾住了似的,皱着眉头愣在原地。
“要说,如今皇宫里坐着的那位还真是个难得的明君,这才继位不久,就又是减赋税,又是减徭役的,利国利民!”
“对对对,不仅是减税,听说还推行了新的律例,鼓励世人从商,小商小贩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不仅如此,听说当今圣上还下了旨,人是有德有才之士,不论出生贵贱,皆可入官学,咱们也虽然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
几个人笑盈盈地说着,兴致越来越高,话里话外满是对当朝九五至尊的赞赏钦佩。
慕箫留心听着,长指无意识地在茶水桌上轻点,指腹敲击在桌面上发出闷闷的“噗噗”声。
“说起来也算得上是位明君,只可惜生性残暴冷血,稍有不顺心意之处便拿人命撒气,据说好些个大官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这些只不过是传言而已,当今圣上对普通老百姓都如此仁义,对满朝文武百官又岂会如此残暴。”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咱们这小地方是听不着什么,京城里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而且隔三差五就有当官儿的被满门抄斩,更有甚者直接被凌迟。”
“……”
几个书生你一言我一语的继续聊着朝堂之事,只不过却不再是对当今新皇的满口夸赞,反而聊起了他那残暴的性子和冷血手段。
慕箫听到这儿,长指猛地一停,不再敲击桌面,太阳穴处有些隐隐作痛,让他的眼神失焦了几分。
“在想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愣住了?”
慕榕打听完消息转身回来,见慕箫眉头紧皱,双眼无神,似乎入了迷,于是故意在他肩上拍了一掌,将他唤醒。
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箫这才恍然回神,“打听完了?”
慕箫抬眸望向慕榕,眼神带着询问。
“问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时辰不早了。”
慕榕点点头端起桌上几乎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猛灌了一口,随即出声招呼慕箫离开。
“好,走吧。”
慕箫我以前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点头,一面说着,一面从长凳上站了起来。
慕榕也没耽搁,立刻便抬手从袖子里摸出茶水钱,交给了懒洋洋过来收拾桌子的店小二。
店小二瞥了她一眼,皱着眉头将铜板接过,眼神那叫一个嫌弃,连一句“客官慢走”都懒得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