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药的毒性大得让人害怕。启澜怕耽误了解毒的时间,连忙劝他们赶紧想办法找解药。白术叹了口气,双手一摊:“软骨散的毒,我没那个本事解。只能得爷爷回家了再说了。”
白芷比她哥哥乐观得多。她眨着明亮的眼睛,踉踉跄跄地进了里面的一间房,不久就捧了一个锦盒回来。
“先服了这个,起码能毒性扩散得慢一点,拖上几日也好呀。”
小丫头说着就打开盒子,摸出里面的一包药丸,往自己嘴里放了三颗。
“哥,你也赶紧的吃个三五粒。”
白术觉得当着启澜的面吃药实在很丢人,但怕死的心理战胜了面子。
他嚼着药丸,陆陆续续地讲出了老怪物如何把留在医馆的人都杀的杀,捆的捆,最后翻走了所有自以为可以炼制不死药的药材,还把医书毁去大半。
启澜想起怪老头的种种作为,觉得此人不仅荒诞,还心狠手辣。杀了无辜的人,最终被素昧平生的小晚辈开枪打死,也算是报应吧。
而此刻在院门外等待的陈醒,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大学生,为了保护一个女孩,竟然也能拔枪为民除害。
人世间,许多事,看不透。启澜沉默了。他不得不闭上眼睛,让乱糟糟的大脑冷静冷静。
白芷服药后,脸色渐渐正常了些,她看着他,忽然问:“小澜哥,你是为何来找我们的?”
一句话把启澜问清醒了。“来请白老先生补上次的药方,”他说,“我的朋友们还在外面等我,我尽快回去。”
“何不请他们进来呢?我们把屋里清扫清扫。反正爷爷和小金姐也要回来的。”
白芷的提议让人找不到理由拒绝,就连不那么好客的白术也同意了。他指了指楼上:“领客人去三楼。不要吓着他们。”
启澜和白术一起把躺在过道上的尸体抬进了地下室,体面地盖上了白布。简单的清扫过后,白芷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久等了,对不住。”她开了门,迎面就看见了林觅。不过她女扮男装,妥妥的像个秀气的男学生。
陈醒抱着克丽丝进来。看到几处伤口,把白芷吓了一跳。小丫头好心地问:“先生,请问她是来治伤吗?我可以帮忙。”
“最好了。我还不乐意是别人呢。”陈醒倒是答得干脆利落。
他听启澜说过白术的脾气不好,医术也就那么回事。更要紧的是,他不喜欢男大夫来给克丽丝看伤。
林觅在外面吹了一会冷风,进屋了感觉十分暖和。厚厚的大帽子盖在头发上,有些热。可她不敢随意地摘帽子,怕自己好不容易藏起来的身份露馅。
白芷让陈醒把克丽丝送进了最里面的房里。洋妞儿躺在铺好的一张软垫子上,还没恢复意识。
白芷打开了一堆瓶瓶罐罐,正要准备清理伤口。见他还不走,只好委婉地提示道:“我马上就要用到剪刀了,请先生暂且回避,去客厅喝茶吧。”
“我只是有点不太放心她。”小伙子实话实说,想让小丫头通融一下。
“不行,不能看。好了我会叫你的,放心吧。”说完,白芷不客气地把他赶走了。
启澜和林觅在客厅里喝茶。原本两人坐一起,白术却不知哪根筋不对,非要插进来坐到中间,围着林觅问一堆没头没脑的问题。启澜端着茶杯,一脸的无奈。
陈醒一看都替他俩尬得慌。他大大咧咧地上前,自来熟地攀住肩膀,一把拉走了还在敬茶的白术:“好了好了,这么好的茶,你也给我倒几杯。还有点心。有多少,我都吃了。”
林觅算是脱困了。长吁了一口气。肚子有些饿,她想吃东西了。
白家的点心都是由药膳改良的。外头买不着。
出于女孩子的本能,抓了一块枣泥黄芪糕,尝了尝口味也还不错。正要拿下一块的时候,听到耳边一阵欢快笑声,知道是刚才开门的那位活泼小妹妹来了。
白芷来到茶几前,贴着启澜盘腿而坐。她见他的茶水凉了,赶紧倒上一杯热的。
“小澜哥哥,人参饼能补元气,多吃一点。”
林觅看白芷对启澜如此热情,心里有些失落。她为了克制情绪,只好再拿一块方才的糕点来。没想到小丫头眼睛很尖。
“这位小兄弟,枣泥黄芪糕是为女孩子准备的,你和他们吃其他的糕点吧。”
白芷其实也是一片好心。这种糕点是滋养补血的。不适合男孩子吃。林觅难为情地缩回了手。她的脸红到了耳根处。
正在这个时候,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白老爷子和小金,披着沾满雪花的斗篷,不约而同地望向点灯的三楼。方才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看见了个别来不及更换的被砍坏的烛台。
只是远途跋涉归来,身心疲惫,一时没往最坏处想罢了。
白术听到脚步声,最先跑出门,双眼放出喜悦的光彩。
“爷爷!金姑娘!”
“可把你们盼回来了。外头居然又下起大雪来了。”
启澜闻声站起,林觅也放下了手里的点心。白芷来到门边,接过爷爷手里的斗篷,不停地拍打上面的雪花。
“金姐姐,路上还顺利吗?”
“嗯,还行。除了下山的时候,被风雪困住了一阵。”
白术一脸殷勤地递茶,她接了。小金一面喝,一面打量了来客。
她的目光落在启澜的身上,瞬间,好像有火星溅落。林觅还在为白芷的事情苦恼,没有察觉进来的是谁。
小金径直走到顾启澜面前,用冷而平静的命令式口吻说:“跟我出去,有话和你说。”
这时,林觅才认出她是谁,内心的困惑一层层地往上长。
“这不就是我和爸爸从医院逃出来的那晚,和启江哥哥在一起的那个凶巴巴的漂亮姐姐吗?”
“她到底要找启澜干什么呢?为了启江哥哥?还是为了她自己的事?”
启澜摇摇头,“对不起,我现在要陪我的朋友。我和你并不熟悉到了可以随时一起单独聊天的地步。”
小金把茶杯轻轻往茶几上一掷:“错了。你我何止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