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江夜澜终于反应过来。
他来这里，是被归海情予以重任，要拉住夏凉的意识。
手术太危险了，过程瞬息万变，也是因为现在脑神经研究有进展，没有退路才能使用这种大胆的办法。
毫无疑问，现在这个小女孩，就是夏凉的意识。
“去另外一个地方。”小女孩很向往，“听说那里四季如春，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我。”
江夜澜哽咽着，害怕地伸手，想拉住小女孩：“你不走，好不好？”
小女孩很为难，眉头都深深地皱起来：“但是留下来，好辛苦呀。”
江夜澜都知道的。
知道她过得很辛苦，每一天都在拼命和那些恐怖的回忆做斗争。
可还是想要她活着。她那么努力，好不容易有第二次生命，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会帮你的。”他语气很急，“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你再陪陪我，好不好？”
“不好。”小女孩摇头，坚定地退后一步，“我活着真的太辛苦啦，这个世界一点儿都不好玩。”
“不要走！夏凉！夏凉！我求你！”江夜澜踉跄着扑过去，但小女孩的身影还是逐渐消失。
手术室里，有人惊叫：“不好！”
心电图发出刺耳的“滴——”声，原本起伏规律的线条已经化为一条直线。
归海情握着手术刀，心脏颤抖。
冷静，没事的，她可以的！她相信自己的医术，也相信江夜澜对夏凉的感情。
妹妹，你再辛苦支撑一下，不要放弃，好不好？
虚空里，江夜澜茫然四顾。
“小乖？”
“夏凉？”
“你在哪里？”
“你别躲着我，出来好不好？”
世界突然出现很多图片，江夜澜四处张望，发现全是夏凉的记忆。
碎片在一片一片的坍塌，意味着这个人也在慢慢消失。
组成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呼吸和心脏跳动只是保证人类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而已。这世界有亿万人口，他们每个人都不一样，是因为他们有不同的记忆。
失去记忆，哪怕还是同样的人，同样的音容笑貌，但一切其实都不一样了。
所以归海情坚决支持让夏凉恢复记忆。她是夏凉的胞姐，她清楚的知道，不管失忆后的夏凉有多纯真美好，但在心底最深处，夏凉一定期盼着能够回来，重新和江夜澜在一起。
“小乖，别不要我……”
江夜澜跪在地上，低下头颅。
“别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我知道你很辛苦，很难受。但我疼疼你，你也疼疼我，以后咱们都好好的，开开心心地过，好不好？”
“我爱你，只爱你啊……”
碎片坍塌的速度越来越快，江夜澜知道一切都不可再挽回。
他闭上眼睛，突然就放下了心里的执念：“好吧，那就这样吧。我知道你很累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别走太快，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会追上你。”
“我要是不守着你，万一去了那个世界，你又受欺负怎么办？”
“小乖，你答应了我的，永远不会抛下我，对吧？”
碎片终于坍塌殆尽。
世界陷入一片虚无，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她走了。
江夜澜面无表情，眼睛空洞没有焦点。
“哒，哒，哒——”
“你别难过了，我不走了。”小小的头摸着他的脑袋，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