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公公看向小六子,小六子摇了摇头。
当是陛下脸色白得吓人,当真是奄奄一息。
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谁能注意到娘娘?
虽然都是主子,但在紧急时刻,在他们心目中仍然有主次之分。
容时眸色微沉,“将你们不该有的念头收起来,她不是内贼,不必防着她。”
被看穿心思,肖公公垂下头,“是奴才擅作主张。”
他的确是刻意没让元柒跟过来,没料到对方也真没跟上来。
“可……”
“陛下方才为何要杀娘娘?”肖公公这话有几分试探的意味,想看看陛下是否还记得方才的事。
容时唇色发紫,脸色煞白如死人。
长睫轻抬,黑瞳中闪过一抹光,他声音低沉,“杀她?”
肖公公将方才的事跟容时说了一遍。
只是隔得远,容时和元柒又贴得近,他们并没有看到元柒对容时下手。
容时却一瞬想到了腰上的伤。
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伤,却并不像是那些刺客的兵器。
再听到肖公公所说,他肯定,这是她刺伤的。
伤口极深,下了狠手。
“可以。”他掀唇低笑。
肖公公:???
什么可以?
“把她找来。”容时重新闭上了眼睛,适应脑子里多出的记忆。
这一次,他拥有了十岁以前的记忆。
记忆中唯一绚丽多姿的是那个宛若众星捧月的红皮白陷的小团子,肉嘟嘟的脸,五官却极致精致,能看出日后是个美人。
元柒。
他脑中浮现出她的脸。
那分明是一张和宇文雅截然不同的脸。
她耳后的兰花,也表明了她和宇文雅并不是一伙的。
太医神色凝重,将容时身上的针一一拔出,“如此也只是能暂缓病情,还是要尽快赶往寒光寺,拖不得。”
容时不语。
他腰上的伤还未处理,血沾上衣襟,众人都以为是别人的血。
在一众属下眼里,几乎没有人能让容时受伤。
今夜这么多顶尖高手,眨眼间就被容时解决了。
然而他并未提醒自己的伤,还有用处。
肖公公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步履急切,“娘娘不见了。”
容时睁开了眼睛,“不见?”
肖公公修改了措辞,“看样子,是走了。”
屋内没有留下半点她的痕迹。
他们刚来的时候,那是一大口又一大口的箱子,但现在一条首饰都没留下。
容时眯眼,从药泉中起来,也不管衣襟湿漉,抬步就往外走。
“陛下!”太医急得跺脚,“您不能走啊!”
就他这半死不活的身体,再折腾两下,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容时上了一匹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公公和太医立马上马追了过去。
肖公公不禁叹息:美色误人啊!
容时眉眼冷冽,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他”要杀她,把人吓跑了,与他无关。
她要远离的,也不该是他。
马未能骑得太远,就看到了熟悉的马车。
容时马蹄停在了马车前。
马车停下,元柒似感觉到了什么,从马车中探出头,正对上容时深幽的目光。
这一瞬间,她忽然后悔了,到底是为什么回来!
一个月后死,也总比现在死得好!
他若是还坚持要杀她,那她下手也不会客气。
容时忽然下马,湿润的发梢几片雪衬得他气质更冷。
她已经将人皮面具撕下,他凝视着这张分明不是宇文雅模样的绝美容颜,却依旧笑得温柔,“娘是去为我买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