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廉亲王派来的人到了,此刻正在宅门外等着求见,可否要放他进来?”
穿着夜行衣的暗十只露出一对如鹰一般狠厉精明的眼睛,半跪在地上等着宇文胤的吩咐。
“是谁。”宇文胤的脸色阴暗的很,逐字逐句的咬牙说着,“无关人等不必放进来,碍事。”
“是陆少卿。”暗十知晓公子此刻心情怕是不大美妙,只能硬着头皮报出那人的名讳。
陆少卿?
廉亲王倒当真是有本事,居然能请得动江左的陆少卿!
听闻陆少卿六岁便能写的一手好策论,其内容也并非是纸上谈兵,而是真正有所见解。
在江左也有不少文人传颂,甚至还有人扼腕叹息,只恨自己生不出陆少卿这聪慧机敏的子嗣。
有了陆少卿这种智多近妖的人,更是如虎添翼。
宇文胤听闻是陆少卿来了,面容上的怒气倒是平息了不少,宽大的衣袖一挥,“去将人请进正厅。”
“是。”暗十动作很快,应声后迅速离开了此地。
一炷香后。
“就在这里了,陆公子先进去吧,属下告退。”暗十还没等陆少卿做出反应来,瞬息之间就隐匿气息消失在了周围。
陆少卿摇着折扇缓步走了进来,语气玩味的很,“陆少卿见过宇文公子。”
宇文胤循声看过去,见着对方的眼瞳深邃有神,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更显得英气,偏偏鼻梁高挺,也显得眉眼凌厉了不少。
他的唇角隐含笑意,配着那身藏青色的衣衫,像是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文人的清高自傲,却又难以掩盖身上的风流贵气。
“陆公子,请坐。”宇文胤指了指下首的座位,勾起了个疏离的笑容来,“不必见外。”
见着陆少卿并未拒绝,反倒是先寻了个离得近的位置坐下,这笑容才多了些真心实意。
“国师一事,宇文公子有何见解?”陆少卿拿起桌上摆着的茶盏,轻轻抿了抿茶汤,“廉亲王担心的很,故而叫少卿来问问。”
“虚张声势。”宇文胤淡淡的吐出四个字,目光平静,“容时如果真正出了事,国师绝无可能是此等模样,唯一的可能便是容时出宫在寻找什么。”
“少卿也是这么想的,看来和宇文公子所想不谋而合啊。”陆少卿说罢,赞了句,“这茶汤颜色淡,味道却好,只是不知饮的多了可否会食不知味?”
宇文胤心下明白,这是陆少卿试探自己的手段。
“怎会,这茶泡第一遍,滤下的是杂质。”宇文胤掀开茶盏的盖子,撇去了上面的浮末,“而多泡几遍,味道也会被彻底激发出来。”
“是吗?”陆少卿用折扇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了一对微弯的眼睛,“既如此,我也开门见山的说了。”
“廉亲王原先逼宫,只是为了逼问出来容时的下落,此时既然知道了,那只能将京城的水彻底搅浑,如此才能够下手。”
“下手?”宇文胤笑意不达眼底,“廉亲王最怕的就是容时,要在这种情况下下手,难道不怕容时秋后算账吗?”
“宇文公子多虑了。”陆少卿把手上折扇收起来,轻描淡写的扔出了一张字条,“这是廉亲王吩咐少卿拿给公子的,不如看看再下定论。”
宇文胤打开这张字条,字条上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他瞬间变了目光,语气也轻松愉悦了不少,“和陆公子说话果真轻松,不过廉亲王那边有什么需要宇文家配合的吗?”
“自是有的。”陆少卿正色道。
“如今的陛下被称作暴君,自是因为他所做的桩桩件件都叫人不齿,如果将这些事大肆宣扬出去的话,在京城的国师也不得不处理这些。”
“不错。”宇文胤点头,欣赏的看着陆少卿。
“而最重要的,就是他现在无法赶回京中,如此才彻底顺了我们的意,只要廉亲王能够顺理成章的占了京城,将守城的八万精兵握在手中,难道会怕吗?”
陆少卿将这些利害一点点讲了个清楚,宇文胤也彻底明了了他的意思。
“宇文家所做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推波助澜,是也不是?”
“正是。”陆少卿点了点头,“看来公子也能明白,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将高位上的人赶下来,如此公子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宇文胤眼神微动,自己最想要的一直都是元柒,哪怕她嫁给容时,此心此意也绝无任何改变!
陆少卿在宇文胤看不到的角落里露出了个讥讽的眼神来,自古以来想要争夺高位的,最忌讳的就是动心动情!
既然他对东安侯的女儿有所执念,之后也会成为他最大的把柄。
陆少卿难得想到了临行前,廉亲王先一步来了他的房中,“你说好会帮我的,现在也到了兑现的时候,如何?”
“你想要怎么报答?”陆少卿语气淡淡,并无任何波澜,“不如说来听听。”
“将宇文胤说服,叫宇文家和我绑在一条船上,这样我们二人才能谈合作,否则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容庚看着陆少卿,他的贪婪几乎写在了脸上。
“好啊。”陆少卿看着容庚,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毫不留情,“帮你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需要支付另外的报酬,你确定吗?”
“确定!”容庚恨不得把容时千刀万剐,自己珍藏的那些宝贝都被他拿的一点不剩,竟还有脸面让国师出马训诫自己。
按兵不动只是为了一举拿下,并非是容庚不敢!
“只要你能够帮我,就算封你个亲王也算不得什么!”容庚的话语里多了不少急切,“宇文胤向来谨慎,能找上我只怕也为了将容时推翻。”
“他容时身居高位,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他,简直是可笑至极!”
“仗着自己杀了如此多有功之臣威慑朝廷,当真以为这天下要跟着他一同姓容不成!”
“廉亲王,息怒。”陆少卿安抚着对方的情绪,眼底闪过一丝冰冷,“既然这样,那就不必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