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是什么!”长安城东门守城卫兵,指着天空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奇怪的对同伴说。
那道光由东市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夜空。
北城外,一处土丘旁,一个黑衣人看到亮光,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口中喃喃道:“汉朝皇帝——死了!”
话音未落,就翻身上了快马,向北疾驰而去。
公元前157年7月,汉文帝寿数已终,瞑目归天,享年四十六岁,葬于霸陵,上庙号孝文皇帝,尊为汉太宗。太子刘启于文帝榻前继位,史称汉景帝。
文帝遗命,陵墓随葬用陶瓦器。金银铜锡,一概不用。又令臣民短丧,所以,丧事匆匆而就,整个汉朝,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此前,刘启是太子,家人都住在甲观太子府中,继位做了皇帝以后,就“移架”未央宫,薄氏住椒房殿,而刘荣则随母亲住在了漪澜殿。太皇太后薄氏、皇太后窦氏,则都居住在长乐宫中。
至此,太子妃嫔地位都升了一等。皇孙们,也都将成大汉朝的王爷了!
一日散朝,皇帝看着文武百官从前殿退去以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犹记得御史大夫晁错奏简所言,于是快步走到书房,简选出来,重新认真地看了起来。
晁错在奏简上说:“齐王统辖七十多个县,楚王统辖四十多个县,吴王统辖五十多个县,这三国,就分去天下的一半。且吴王骄横过度,铸造钱币,煮海水制盐,引诱天下亡命之徒,谋划叛乱。”
尤其是最后一句,触目惊心:“现在削减他也是造反,不削减他也是造反。削减他,反得快,灾祸小;不削减他,反得晚,灾祸大。”
皇帝看罢,将奏简往案上一扔,心动了!为了汉室江山,决计要进行削藩。
于是喊了一声:“叫晁错来见朕!”
晁错此时刚刚回到府中,还未坐下,心中正在纳闷:削藩的奏简已经递了三天了,皇帝怎么还不见问答啊!
念头还未落下,门外就有黄门来:“晁公,皇上召你书房觐见。”
赶到书房的时候,皇帝刚刚服下一碗莲心羹,待行过礼以后,就听见皇帝问道:“削藩之事,势在必行。只是窦婴极力反对,你可有良策?”
听到“窦婴”二字,晁错不免心里生忿恨,立即说:“他不过是与诸侯交好,又畏惧藩王势大。于今之计,不如将皇子分封就国,守住形势,以做屏障,诸侯各国,徐而图之。”
说罢抬起头,看到皇帝微微皱眉,猜到皇帝是觉得皇子们都还年幼,一旦封国,就要离开长安,难免有些不舍,于是又说:
“削藩无非是吴楚赵三国。现在梁王在荥阳扼住东西咽喉,地当要冲,可将皇子封在河间、淮阳、汝南等国,一来不必直面吴楚,二来可与梁王互为援助。”
皇帝点点头,对这个建议算是接受了。
晁错心情大好,又想到窦婴,觉得这个钉子要拔掉,他即将手一拱,小声地说:“臣还有一言,不得不奏。请皇上先赦臣妄言之罪!”八壹中文網
看他一脸肃穆的神情,皇帝觉得又好笑,又惊诧,不过君臣二人早已亲昵无间,于是哑然道:“说吧。”
晁错稍一沉吟:“我大汉朝,素守孝道,自高皇帝一以贯之。但是近来朝中有人,持皇上纯孝为柄,以太后为挟,不以大局为重,结党营私。望皇上着臣彻查!”
皇帝听到他的话,不禁笑了起来,直呼晁错昵称:“智囊!你不妨直说,窦婴是吧。”
晁错一脸严肃,“皇上明鉴。”
“他是朕的表兄。与诸王列候多有交往,情礼之间,也算不上多大过错,说他结党营私,稍嫌过分。不过朕会请太后多加叮嘱,你不必再说。”
听到皇帝在回护窦婴,晁错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再强辩,只得暂时隐忍,却掩盖不住心中羞怒,一张脸涨得通红。
皇帝看着他的样子,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想到现在已经有了对策,于是对晁错说:“你回去吧。”
……
皇帝站在书房中,思索了一番晁错的话,想起来应该抓紧办了,于是令黄门亲随陆孺传令,晚膳御前殿开宴,所有妃嫔皇子,并请太皇太后、皇太后,聚首同堂。
一则增加亲情,二则索性在席间就商定分封事宜,三则以窦婴之事,请示太后。
诚如晁错所言,汉朝重孝道,刘启身为新君,更是以身作则,二老一到,立即起身,带着妃嫔和皇子们行礼,恭敬地说道:“太母、母后,请上席就坐。”
太皇太后含笑作答,扫一眼孙儿一家,又向皇后招招手,直呼乳名:“如意,你过来。”
正有些踌躇的皇后听到长辈召唤,立即垂首迎上前,陪着二老趋向席间。
皇后是太皇太后侄孙女,嫁与太子已十余年,但是并不得皇帝宠爱,只因戚谊相联,皇帝继位之后,也就立为了皇后。
太皇太后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皇帝,伸手将他拉了过来,一手一个,又转脸对其他人笑着说:“很久没见到你们了!”
刘荣感觉到背后有人轻轻推了一下自己,随即母亲栗姬从身后抢出,按住胯,微低头,行了个常礼,口中说道:“太奶奶,那珠儿以后就经常来叨扰你了!”
太皇太后闻声,目光炯炯地看了过来,略一思索,恍然大悟似的说:“哦。你是栗珠儿!好好好。常来,常来,你们都常来!”
“太奶奶,这是长孙,刘荣。”栗姬心下一喜,侧身,扶着刘荣的肩,莞尔笑道。
刘荣站出来,口中喊了一声:“孙儿拜见太奶奶,祝太奶奶安康!”
太皇太后点点头,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欣喜地说道:“数月未见,你又长个子了!”
刘荣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垂手静立。
又看看父亲,父亲那双明亮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四处看着,面无表情,随即父亲又顺势招招手,叫过皇子们,在太皇太后面前一一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