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玉米草，掀起绿色波浪，远远望去，绿色波浪下的洛川沼泽像似一片净土。
如果这样的景色放到现实世界的二十年后，那一定是网红打卡地，无数游客打卡拍照。
只可惜，这样的美景存在于异世界。
还是危机四伏的洛川沼泽，一下子令人没有了欣赏的欲望。
孟不芙收回视线，打开光板上的通讯平台，搜索鹿原山川的商队。
光板信息置换，最新一条讯息是月澜大陆南里商队将于五十年后前往鹿原山川。
发布地标：沧澜大陆。
孟不芙失望地叹口气，还得在游戏空间等五十年才能前往鹿原山川。
那山海记·月澜大陆篇什么时候才能进度条满格啊？
太耗费时间了吧！
“滴滴！”
光板显示一条信息，孟不芙瞅见熟悉的头像立刻点开。
紫菀的身影投射在绿色波浪上方——
“……我已经从实验室出来……10号实验体成功剥离c·l……生命征兆明显……”
孟不芙出现短暂的耳鸣，心脏猛地“砰砰砰”跳动，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10号实验体成功剥离c·l”这句话仿佛录音鸡般，在她耳边循环播放。
云起云落，洛川沼泽吹来的风挟带着玉米草的绿叶，穿过紫菀的身影扫在孟不芙脸上，冰凉的触感令她倏然回神。
孟不芙深吸一口气，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巨大惊喜，想也不想便打开光板地图，找到银月河码头的传送阵法。
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上，玉米草旁的身影蓦然消失。
夜幕来临之际，一直巨轮跨越银月河前往对岸的苍澜大陆。
…
……
“无异常，已辨别身份，欢迎来到紫菀实验室。”
孟不芙迫不及待地踏进白色建筑，匆忙的背影难掩内心的期待和忐忑。
与此同时，紫菀收到实验室智能管家的访客提示，暂停手中的工作，抵达第五层生态间。
“紫菀医师……”孟不芙眼睛晶亮地盯着玻璃电梯里的人，安静的实验室里仿佛只剩下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许是太久没见过太阳，紫菀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理解孟不芙此时激动的心情，直接打开其中一个生态间。
一只体型约三米长、形似虎鲸的智慧生物静卧在水中。
“10号实验体，古早智慧生物戟兽，星际1201年6月10日00:00注入携带c·l血液，1223年8月9日13:46成功剥离体内c·l物质，期间实验体共有306次濒临死亡状态，生命特征指数分别为……”
紫菀的声音缓慢清晰地回荡在生态间。
“……光粒剥离，不同于药剂，需要具备侵蚀、同化能力的光粒在特定仪器辅助下，入侵生命体，进行同化以及剥离……”
当初孟不芙刚去百草庐求医时，紫菀拿走了一份她的血液，一共有五十只生物注入，这是第一批实验体。
此后，还有第二批、第三批实验体……投入c·l项目中，但只有十号实验体没有被c·l吞噬殆尽，而且最后成功利用光粒剥离c·l。
孟不芙静静地凝望着10号实验体，内心如同波涛翻涌的海面。
她轻轻问道：“光粒剥离对入侵生命体的体质有要求吧？”
紫菀沉默两秒，“是。”
孟不芙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在白色的地面上。
刹那间，她仿佛是海面上的一叶扁舟，翻涌的海面迎来狂风暴雨，扁舟随着巨浪被掀起，随后重重地落入漆黑的海水之中……
希望，绝望，只隔一线。
“……是不是，不该抱有希望。”
她的声音轻不可闻。
已经过去这么久，她依旧不死心，究竟是她过于执着，还是命运本来就是一场玩笑。
可是，她明明重生了啊，明明得到金手指了啊，为什么不能改写命运？为什么要再次等待病魔带走她的生命？
这样的一世，究竟有什么乐趣呢？
戟兽对面的少女眨眼间泪流满面，明明是潮气蓬勃的花季年华，却散发着将死的腐朽气息。
紫菀握了握手心，她显然没有预料到孟不芙的反应，但——
“不是。”
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决。
她一字一语道：“希望是实验赋予，实验是成千上万次失败后验证的成功，希望本身就是成功。”
孟不芙充耳不闻。
“你应该发现，如今你的体质检测数据与白芷第一次给你检测的体质数据有着悬殊之别，在此期间，你体内的c·l物质一直保持惰性状态，增长数值几乎忽略计量……这些，都是你的希望，也都是阶段性的成功。”
对于紫菀的一生来说，几乎十分之九的时间都是在实验室渡过。
她所经手的实验有成功，有失败，那些成功的实验，有短暂的，也有漫长的。
这些是常态，也是每一位学者的必经过程。
如果，只执着于短暂的、成功的、完美的实验，那这种实验最开始便是错误。
良久，孟不芙离开实验室，回到别墅。
隔离层里，沿着围栏生长的向日葵灿烂地怒放，空气中弥漫着瓜果成熟的香气，还有漫天飞舞的彩蝶，仿佛进入童话世界。
孟不芙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像身体失去了大脑的指令。
一只拥有五彩斑斓黑的蝴蝶飞来，她下意识伸出手，蝴蝶落在指尖。
起初，庭院里只有五只蝴蝶，是她从现实世界抓捕的。
后来紫菀忙于实验，五只蝴蝶便被她养在别墅庭院，随着时间流逝，那五只蝴蝶已经死亡，但别墅里却有越来越多的蝴蝶。
又一只蝴蝶飞来，指尖上的蝴蝶煽动翅膀离开，随着同伴流连在向日葵花间。
她的手臂垂下，缓慢地走进别墅，踩上台阶，来到二楼，推开门，进入书房。
书桌上，一本书摊开放着，中间放了支笔。
她拿起来，是一本练习题册。
“吱！”
椅子划过地面，孟不芙拿起笔伏案做题。
时间慢慢流逝，内心深处大海狂风暴雨还在继续，海浪中扁舟还在沉浮，与海面相连的天空，一缕阳光穿透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