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叛乱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天下。
在那场叛乱里，除去极夜杀死了不良帅关千云，硬碰长安护城大阵以外，何问无疑是被讨论最多的对象。
因为何问的血色剑域。
因为何问是第二个对上护城阵的人。
后来的大半年里，何问都陷入了沉睡。
不少人猜测，何问的沉睡就是强行踏足领域境的代价，也是一种稳固境界的手段。
唐灿同样是这么认为。
如今荒域表面平静，暗地里不知蕴藏了多少风波，在这种时刻，唐灿巴不得何问在这里住的越久越好，最好住到他离开荒域。
但唐灿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轻声问道：“敢问公子，来荒域是有什么事吗？”
话一出口，唐灿就有些后悔。
以往在此驻足的中夏客人都是唐家与刘家的商队，偶尔有执行任务的一品强者，而这些任务往往需要他的配合，所以唐灿总会直接询问对方的目的。
但现在唐家大部分人从荒域撤了出去，除了提供情报，唐灿很难再帮上别的忙。
“公子勿怪，是我说错了话。”
唐灿赶紧说道。
何问笑了笑，不以为意。
唐灿松了口气，说道：“如果有我们能帮上忙的事情，公子尽管提。”
何问正准备说没有，忽然想到唐灿在荒域停留多年，几乎可以算作唐家在荒域的眼线头子，理应掌握着很多事情，转而说道：“你可以列一个名单。”
唐灿微微一愣，道：“什么名单？”
何问说道：“死亡名单。”
唐灿神情错愕，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问道：“公子您是要去杀人？”
何问点头道：“刺杀。”
得到肯定，唐灿倒吸一口冷气。
刺杀！
何问来到荒域竟然是为了刺杀！
值得一位领域境强者刺杀的人，到底得是什么样的存在？
只是一个瞬间，唐灿脑海里勾勒出了无数线条，数不清的人名与发生过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就连呼吸都不由地加重了许多。
“唐哥。”
刘符轻轻推了他一下。
唐灿回过神，晃了晃脑袋，又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震惊和激动。
名单！
何问竟然让他列个名单！
以前唐灿只负责提供情报，做些幕后的事情，如今竟然能亲自拟定一份名单！
这可是能够撬动荒域局势的机会！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等过几年回到益州，这也足够成为他执掌一方乃至恩泽数代的大功劳！
唐灿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平复心情，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这名单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限制吗？”
何问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给限制，对他说道：“你可以自己判断。”
自己判断？
自己判断！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让唐灿激动起来，握着拳头，声音也变得微微颤抖：“三天，公子给我三天……不，明天，明天晚上，我就把名单递给公子。”
休息是什么？
经营客栈是什么？
唐灿已经在想该写谁的名字，该如何介绍杀死这个人的理由……
何问点了点头，没有过多交待。
本质上，唐灿和张启檀属于一类人，行事谨慎，心思缜密，性格上几乎没有缺陷。
和这类人打交道最为省事，只要他们应了下来，就会融入自己知晓的一切，并尽全力顾及后续的所有发展。
“公子，那我就先去准备了。”
唐灿抿了抿嘴唇说道。
现在的唐灿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那些藏了许久的卷宗，然后一点点地对比，写下他心中最该死去的人名。
何问说道：“你不用太过着急。”
唐灿说道：“多谢公子。”
唐灿随后看了刘符一眼，知道他还有事情要问，也就没有让他随自己一起离开。
……
……
吱呀。
地板上的暗门重新关闭。
“楠楠怎么样了？”
唐灿刚一离开，刘符就看向何问，迫不及待地问道。
提到弟子，何问心里也柔软了下来，周围那冰冷的压迫感都淡了几分，两只手指捏着酒囊，一边小口喝酒酒，一边把刘姜楠这几年的经历说了出来。
故事很长。
何问说得不快。
刘符正襟危坐，如同私塾里的学生，听得更是认真。
末了，何问说道：“楠楠现在在青山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何问没有隐瞒什么，包括刘姜楠最初时的心障，潜藏心底的孤独感，后来的孩子王等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刘符久久没有言语。
每逢商队在此贸易，刘符都会偷偷打听一些关于刘姜楠的消息，但刘姜楠毕竟年幼，关于小姑娘的消息流传不多，刘符也只是知道女儿拜入了青山。
直到今天，刘符才明白自己“死去”后，给楠楠带去了多大的打击。
如果柳玉没有出现……
刘符低下头，抹了抹眼睛里的水雾。
有欣喜，有悔恨，也有很深的遗憾。
最终他只是抽了抽鼻子，端起进门时就倒满却一下没碰的酒水一饮而尽，对着何问弯腰行礼：“多谢公子。”
何问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没什么可谢的，楠楠也是我的弟子。”
……
……
待到刘符的情绪平稳，何问看着他说道：“三年前，你随行的那支商队，到底遇到了什么灾难？”
当初圣贤学院开院，刘家才知道自家竟然出了一位道心天成，甚至拜到何问门下，成了新一代的青山首徒，后悔与痛心之余，负责大和城的刘家主管亲自写信道歉，解释过那支商队的情况。
这与何问拜托何家与天机阁查到的结果大概相同，都是无故失联。
但携带着大量物资，且有两位一品境高手随行的商队无故失联，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如今遇到刘符，他当然要问个清楚。
“我们被伏击了。”
刘符苦笑说道。
荒域邪修多，疯子也多。
来此贸易的商队，在荒漠中被伏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问题是，得是多大的胃口才能将包括两位一品境高手在内的商队吃得下去？
何问说道：“袭击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