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吴县县衙。
何旋站在堂上,脸色凄苦,但眼中却是带着淡淡的得色。
就在刚才,他在县衙门口击鼓鸣冤,递交了状纸之后,县衙接下了这件案子。
而现在,他要做的便是朱栩的到来,然后看着他倒霉就是了。
正在他想着朱栩的凄惨下场之时,一个身影却是从门外步入的堂中。
那人身材颀长,风姿特秀,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不是朱栩又是何人?
“白费了一副好皮囊!”他轻哼了一声,满脸的妒忌和愤恨,若是他有这等相貌,什么女子得不到?
朱栩没有理会他,而是向县令牛若麟行礼道:
“学生朱栩,见过大人。”
牛若麟打量了朱栩一眼,见他风姿过人,文质彬彬,又听他口称学生,以读书人自居,感官顿时好了一些,毕竟他自己也是读书人出身。
他挥了挥手:
“免礼,既你也是读书人,那且看看这何家的状子吧。”
当即有衙役将何家的状纸拿给了朱栩。
朱栩展开状纸,浏览了一遍后应道:“大人,这状子学生已是看了。”
“何家告你董家恶意伤人,欠债不还,你可有话说?”牛若麟问道。八壹中文網
朱栩摇了摇头:“大人,何家之言,纯属子虚乌有。”
“我何家家丁九人俱为其所伤,管家何华此时依旧昏迷不醒!还请大人做主啊!”何旋连忙向牛若麟哭诉。
“带何府家丁。”牛若麟闻言喝道。
早就在一旁待命的何家家丁闻言连忙走入了堂中,果然各个带伤,有的包着头,有的缠着手,还有的拄着拐。
一名衙役出列道:“大人,这些家丁已是验了伤,皆乃棍棒之物所伤。”
“求大人为小人做主啊!”一众家丁齐声向牛若麟求道。
“你等是何人所伤?”牛若麟问道。
“大人,因董家欠钱不还,我家少爷决定上门讨要,孰料这人发疯似的见人就打,我等为了保护少爷,却是为其所伤。”一名家丁满脸悲愤的指向了朱栩。
何旋看向了朱栩,眼神中满是得意:
你以为有《大明律》作为依仗,我就动不了你了?你说我强闯你家,证据呢?
反倒是我说你率先动手,见人就打,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他胡说!”
此时,一声娇呼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转身望去,却见一个面覆轻纱的少女正站在门口,看着那窈窕的身姿,肯定是董小宛了。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华服老者,倒是颇有些眼熟。
除此之外,不知何时,门外竟是围拢了大量围观的百姓。
这让他有些疑惑,这又不是什么大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观看?
“堂下不得喧哗!”牛若麟一拍惊堂木,看向了董小宛。
“大人……”
董小宛又急又气,她原本以为这事儿应该威胁不到朱栩,可谁知何旋竟然如此无耻,竟然敢这般颠倒是非,如此一来,朱栩就危险了。
“董姑娘,稍安勿躁。”她身边的老者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牛大人慧眼如炬,明断是非,绝不会被小人蒙蔽。”
董小宛焦急的看向了朱栩,却正巧见到朱栩对她轻轻摇头。
她虽心急如焚,却也不得不暂时忍耐。
牛若麟见她不再说话,目光在那老者的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随后看向了朱栩:
“朱栩,你怎么说?”
朱栩淡淡一笑,向他拱手道:“大人,学生有些话想问堂中差役,不知可否?”
“可。”牛若麟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朱栩向牛若麟道了声谢,然后来到了一名身材高大的衙役面前,向他拱手道:
“敢问如何称呼?”
“吴县捕头赵定见过公子。”那衙役抱拳道。
“原来是赵捕头,失敬。”朱栩笑了笑,“我观赵捕头体格健壮,双目有神,想来定然是习武之人了。”
赵定点了点头:“不错,我自幼习武,至今已是十几年了。”
“赵捕头习武多年,想来定然是万人敌了?”朱栩眼睛一亮。
堂下众人闻言齐齐笑了起来。
万人敌?那不过是演义话本杜撰的罢了。
若世上真有这等猛将,北方的蛮夷早被杀光了。
“呵,这般无知,还算是读书人?”何旋更是满脸的嘲讽和鄙夷。
牛若麟,董小宛,那名老者眼眸中都露出了奇异之色,他们不明白朱栩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还要刻意去问呢?
赵定闻言老脸一红,慌忙摇头:“公子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凡人,莫说什么万人敌,便是百人,我也是万万敌不住的。”
“原来如此。”朱栩恍然,随后话锋一转,“那十人呢?”
话音落下,何旋脸上的笑容缓缓的僵住,而董小宛,牛若麟和那老者的眼中却是齐齐闪过一丝精芒。
赵定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若是寻常百姓,我或可一试。”
朱栩指向了何府家丁:“那他们呢?赤手空拳之下,赵捕头可有把握将他们全部打倒,且自身毫发无损?”
赵定打量了那些家丁一眼,却见他们个个年轻力壮,膘肥体健,当即摇了摇头:
“若只论拳脚,我虽能战而胜之,可绝无不伤之理。”
话音落下,围观的百姓齐齐看向了何旋,眼神中纷纷露出了鄙夷之色。
习武十几年的捕头,尚且不可能在自身不伤的情况下,将这些家丁击倒,更遑论“文弱”的朱栩?
一时间,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难不成这朱栩比练武十多年的捕头还厉害?”
“嘿,怎么可能?朱栩才多大?难道打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了?”
“他一个人打十个大汉?瞧身板也不像啊。”
“这何家平素里横行跋扈,依我瞧来,这分明是诬告!”
……
董小宛惊喜的看向了朱栩,美眸中满是异彩:
他们可以颠倒是非,恶人先告状,我们又为什么不能混淆黑白呢?
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此时此刻,她对朱栩的急智佩服的无以复加。
“你!你!”何旋闻言跳了起来,他指着朱栩,气得脸都白了,“还请大人明鉴啊!果真是他动手打的人啊!”
牛若麟看了看朱栩,又看了看那些家丁,他微微思索了一会,向何旋问道:
“除了你何府之人外,可有其他人证?”
虽然何苗已经拜会过了他,但这并不足以让他无视常理,硬是给朱栩定罪,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百姓瞧着。
何旋闻言一张脸顿时由白转黑,顿时说不出话来,这哪里有什么人证。
“可真是他打的啊!”他哀声道,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人真是朱栩打的,他真的没有说谎!
“此项证据不足,暂且搁置,待日后有了新证再议。”牛若麟一拍惊堂木,下了结论。
何旋简直气炸了肺,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他有想过这条这事有可能伤不到朱栩,却没想到竟然是以如此方式。
朱栩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彻底洗刷了自己的嫌疑,甚至还让他背上了诬告的嫌疑。
简直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