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赵麟应声惨叫,丢了拐杖,倒地抱着断腿哀嚎。
沈赋也不管他如何打滚,伸手将人从地上拎起来,咣地摁在柱子上,摘了脑后玉簪!
嗤!
一簪,穿透赵麟右肩,将人活活钉在了柱子上!
“啊——!!!爹啊——!!!快救我啊——!!!!”八壹中文網
赵麟拼命嚎叫。
赵中克膝盖一抖,咕咚一声跪下,“殿下开恩!是臣护子心切,臣一时糊涂!殿下饶命!”
沈赋嫌弃放开手,仿佛方才平地惊雷般的震怒,根本就没发生过。
他任由赵麟歪着肩膀钉在柱上,不断惨嚎,两步站到赵中克面前,居高临下俯视:
“老赵,你这几年一直是本宫的左膀右臂,本宫的确舍不得伤了你的老胳膊老腿。但是今天,你的儿子,若是替父受过,也算是虽死无憾了,是不是?”
赵中克听沈赋动了杀心,当下磕头如捣蒜:
“殿下饶命!殿下饶犬子狗命!臣知错了!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饶他?你都听见了,他的口中,只有你这个爹,并没有本宫。”
沈赋的鞋,挑起赵中克的脸,“你们父子,阴奉阳违,吃着本宫的饭,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将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是不是本宫太随和,惯着你们了?”
赵中克已经觉得只要下巴上这只脚再用点力,他的脑袋立刻就会搬家。
立刻整个人抖如筛糠。
“殿下饶命!是臣的错,是臣教子无方,求殿下念在臣这么多年追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宽恕臣父子一次,从今以后,我父子再也不敢动武定侯世子分毫。”
“本宫恼的,是你动她吗?”沈赋拉长了声音。
称帝在即,这朝野上下,还将有一场天翻地覆的恶斗。
他这个时候若是承认了自己偏爱袒护欢欢,那么欢欢就成了他的弱点和软肋,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旋涡中央最危险的那个人!
人尽皆知的玩物可以,开诚布公的钟爱,现在还太早。
赵中克一怔,脑子转得飞快。
“不,殿下恼的是臣不听话!臣有负殿下厚望!”
正这时,外面凌绝碧声音响起,“殿下,肃王回京,人在城门口候招。皇上已经亲自出城去接。”
沈赋唇角危险一勾,抿唇浅笑。
无诏回京!
那日宫中夜宴,他大肆声张地惩处了沈承钰,果然,沈信便按捺不住了。
如今,他比前世早回来了两个月,刚好错过御苑大猎的风口浪尖,完美。
沈赋慢慢收回抵在赵中克下巴上的鞋尖。
“你的儿子就在这儿挂着,什么时候案上的香篆烧完了,什么时候本宫会命人把他摘下来!”
“谢殿下饶命!谢殿下开恩!!!”赵中克拼命跪地磕头。
“至于你……”
沈赋弯腰,亲手将全身发抖的老头扶起来,替他将头顶的官帽戴正,温声道:
“替本宫去把本宫的好皇兄接来乘鸾宫,就说,多年不见,十分想念,等不及了……”
赵中克全身一凛。
这是让他明目张胆地去跟皇上作对,同时也向肃王表明自己是谁的人!
沈赋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今天这件事若是做得好,他就还算是一条好狗,或许还能在左相的位置上人模人样地坐着。
若是做得不好,那么不要说头顶上的乌沙,数不尽的家财,就连这唯一的宝贝儿子,恐怕也要在这书房的柱子上,把血活活放干了。
“殿下放心,臣一定把事情办好。”赵中克整理神色,用力站直。
“嗯,乖……”沈赋拍拍赵中克的老脸,似笑非笑,毛骨悚然。
太祖皇帝在位六十年,有子三十余人,其中最看重的十人,分封十方诸侯王。
此举看似恩典,实则是将最有能力,最具有威胁性的儿子全部发配偏远之地,终生无诏不得回京。
如此,以确保当时的皇太子,也就是沈承钰他爹稳坐皇位。
肃王沈信,就是这十方诸侯中野心最大,也是前世死的最早的一个。
他早就与沈承钰暗中勾结,表面上打着清君侧的幌子,拥戴少帝亲政,实际上,野心勃勃,急着想要抢先一步,取而代之。
只是,他不知道,这世上想要叔夺侄位的,可不止他十个!
上辈子,沈赋顾念手足之情,处处留有余地,最后的结果,却是被所有人联合起来,勾结蓝凤鳞,起他的兵,逼他的宫,造他的反!
若不是这一群混蛋加上那个老混蛋,欢欢也不会一尸两命!
所以这一次,他不但要先手除去一个沈信,还要将那九个,一个一个,一个都不放过!
全部拔毛一样,拔地干干净净,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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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少帝沈承钰以为终于迎来了新的有力靠山,迫不及待地亲自出宫,迎接肃王沈信。
沈信时年二十五,正是蒸蒸日上的年纪。
因为封地西北,日晒多,风沙大,面堂不似京中养尊处优的王孙公子那么细皮嫩肉。
但五官上承袭了沈氏皇族的优良血统,可谓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西北凉州,地广人稀,最宜训养骑兵。
沈信离京十五年,是励精图治十五年,日日养兵操练,举手投足间,已经浸染了马上的粗犷气质。
叔侄俩一见,沈信拍了拍沈承钰尚且单薄的臂膀,“皇上,长大了,也长高了!”
沈承钰眼中几乎是噙着泪光,“七皇叔,朕日盼夜盼,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那般情景,谁见了都看懂了。
小皇帝这几年在摄政大长公主阴影下,不知吃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苦。
沈信的凉州铁骑若是能给皇上撑腰,这朝中的局势,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叙旧,赵中克就急火火赶来了。
一下轿子,来不及见礼,开门见山一句话:“肃王殿下,乘鸾宫有请。”
沈信和沈承钰那两张笑逐颜开的脸,就是霎时一冷。
赵中克深知自己此刻不受欢迎,但是,这是他向沈赋表明自己既忠心又有用的最后机会了。
“王爷回京,大长公主殿下欣喜,莫叫殿下久等了。”
沈承钰不悦,站出来挡在沈信身前,“左相,朕还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赵中克也不怕他这个小皇帝,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陛下,臣传达的,是摄政大长公主殿下的凤谕。”
摄政那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只要沈赋一日不还政,“她”就是这大徽朝的无冕帝王!
沈信终究老辣一些,嘿嘿一笑,拉开少帝。
“皇上息怒,惑儿与本王数年未见,想必是想念的紧,所以才如此心急,遣左相大人亲自来城门前相邀。”
言下之意,他堂堂一方诸侯王,当众被左相请进沈赋的乘鸾宫,若是真的出了事,世人便都知道,是沈赋专权,容不得手足。
沈承钰见沈信自愿去,自己也不好再拦着,便“哼”了一声,狠狠瞪了赵中克一眼。
赵中克微微颔首,退开一步,让沈信先请。
他面上不动声色,脊背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心中焦急万分地惦记着赵麟。
沈信翻身上马,按大徽法度,诸侯入京,只能带亲兵不超过三十人,其余仆从若干,在后面簇拥着一乘小轿进城。
沈承钰眼睛尖,“七皇叔这是带了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