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尽欢也没多说,抓了那把珠子串子就走。
“哎!等等,”掌柜急了,“价钱好商量,好商量。”
“到底多少?”
“三百两。”
“醉娘,咱们走。”
“五百两!”
蓝尽欢背对着掌柜的,嘴角一哆嗦,这么值钱?
她继续充硬,“没诚意。”
“一千两,不能再多了!”
俩女人脚步停住了,对视了一眼。
醉娘也震惊了。
一千两,换她刚出道那会儿,得累多少个晚上啊!
蓝尽欢回头,狠了狠心,“两千两。”
谁知,掌柜的居然没有一口回绝。
“嘿嘿,小爷,开玩笑呢?店里一时半会儿没这么多现银啊。”
“走了,醉娘,去别家。”
蓝尽欢又要转身。
“好好好!两千两就两千两。不过,小店只能代卖,成交后再付给小公子剩下的一半货款。至于溢价的部分……”
“行了,知道了。嘿嘿,开门做生意,我懂。”
蓝尽欢心里有数了。
这一把串子珠子的,值两千两还是少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种货色,她有的是,
反正,归根结底,坑的是沈赋。
两厢成交。
掌柜将一沓总计一千两的银票递上。
蓝尽欢随便抽了两张给醉娘,“去,自己挑,不够来找我要。”
“哎!”
醉娘欣喜若狂,也不顾规矩,抱着蓝尽欢脖子,吧唧!亲了一下。
之后,扭着屁股上了二楼去了。
下九流窑子里长大的姑娘,能在朱雀大街的铺子里随便挑首饰,真的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蓝尽欢就在楼下等她。
正无聊着,门外来人了。
掌柜的正在打理那几条串子,戴着手套擦拭好,盛进精致的丝绒匣子,准备卖个好价钱。
一抬头,见进来的少女,就不由得皱皱眉。
穿得倒是价格不菲。
但是,就很土气。
一看就不是京城里的千金小姐。
“贵客随便看。”
进来的,是沈信的表妹,秦莺。
她第一次在帝都最奢靡的朱雀大街上逛,出门时,自然是挑了随行箱子里最贵的一条裙子。
三伏天的,料子就看着有点厚重。
头上戴的,除了平日里最拿得出手的几样,还有一支钗,是樊楼里刚刚挑了半天,才选好的。
不是很贵,但看起来不便宜,款式中规中矩。
她打算戴几天,再收起来,回凉州后孝敬给姑母老太妃。
秦莺进门,蓝尽欢坐在角落里喝茶,也随便瞧了她一眼,之后低头继续品茶。
她虽然不懂市价,对身外之物也不怎么看重,但一样东西是好是坏,一眼就看得明白。
也没办法,前世里那七年,被沈赋关乘鸾宫,终日用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养着,贵气,已经腌入了骨子里,想拔都拔不出来。
秦莺发现自己的出现,对这店里的人没有产生什么惊艳效果,就很气。
她毕竟是刚刚逛过樊楼的人。
在樊楼说话不敢大声,在这种小店里,总是要拿出点段位来的。
“你店里有什么时新的款式,都拿出来瞧瞧,钱不是问题。”
秦莺在蓝尽欢旁边的桌前坐下,随身的丫鬟赶紧奉茶,顺便道:
“我们小姐,是七皇叔肃王的表妹,掌柜勤快点。”
沈信的表妹?
上辈子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位。
蓝尽欢又抬眼,多瞧了一眼。
朱翠楼的掌柜也有点不耐烦。
肃王是谁,他不了解。
帝都这些年皇帝换了好几回,满地的闲散王爷比修脚的都多,要是个个王爷的表妹来他店里都这么叫嚣,那还不累死了?
况且,什么级别的主顾才会坐下来喝茶选东西,难道心里没逼数?
那些都是老主顾,进门无需多言,直接上楼,有相熟的侍者陪着,连喝什么茶,都有人给记着,看过东西,只需挑出不喜欢的,剩下的,全部包起来!
至于钱,谁会考虑?都是回头叫人从票号直接划账了。
所以,这一进门就喊着钱不是问题,腰上挂着那么大一个荷包,还坐在一楼喝淡茶的,是个什么土狍子玩意?
不过,他开门做生意的,也不挑拣,有钱就是爷。
于是,就把刚才蓝尽欢拿来代卖的那几条串子呈了过去。
“王爷表妹好,这是小店新到的货,您第一个过目,请先挑着。”
本是花花绿绿的一大把,如今整理好了,摆在丝绒匣子里,就分外夺目。
珍珠又圆又大。
翡翠又水又透。
樊楼出品,名不虚传。
秦莺一见,眼珠子就比翡翠还绿!
老太妃当年从宫里带去凉州的那串佛珠,她只摸过一次,简直爱不释手,回去做梦都梦到好几回,也不过就是这个成色!
她若是能戴着一串这样的东西回去,跟城中的那些虚情假意的姐妹喝茶聊天时,岂不是贵气冲天,亮瞎她们的眼珠子?
“看着也不怎么样。”秦莺矜持了一下,将目光收回来,勉强道:“行吧,买回去送人也还成,都包起来吧。”
掌柜嘴角胡子一抖,“这位小姐,您……真的不问价?”
秦莺将茶盏盖子当啷一扣,“我表哥是肃王,你觉得我用不用问价?”
说罢,对丫鬟一甩头,“给他钱!”
奴随主子,丫鬟叉腰,拍拍腰上的钱袋,“说!多少钱!够不够买下你的店?”
掌柜的也来脾气了,嘿嘿一笑,竖起三根手指:“三千两。”
噗——!
一旁喝茶的蓝尽欢喷了。
你转手卖三千?
掌柜的赶紧跟她挤眼:虚的,虚价!
蓝尽欢抹了抹嘴,继续喝她的茶。
“三千两!你怎么不去抢?”秦莺一听,立刻炸毛了,“这么几串破珠子,样式又老,成色又差,你要三千两?”
蓝尽欢嘴里含了一口茶,想了想,这回咽下去了。
样式的确老了点。
不过,看做工,都是六七十年的老工匠手艺,一个人一年也就一件半件的成品,应该本就是打造给富贵人家老太太的,连她娘都不稀罕,不然她也不会偷出来卖。
她淡淡摇头,笑了笑。
结果,这一笑,笑到了秦莺的痛处。
“你笑什么?”
“没什么。”
蓝尽欢扭身,搭上二郎腿,皮靴将修长的小腿包裹得紧致,转头往大街上看去。
跟她有仇的是沈信,沈信的表妹,可以放过。
但是,秦莺不放过她。
三千两,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但是,既然海口已经夸下了,决计不能说买不起,就这么走了。
于是,就瞄上了蓝尽欢。
“你还说没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是见色起意!”
蓝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