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顶落下来一人,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脸上戴着张黑黢黢的面具。
最吓人的是,黑暗中,那面具后的一双眼睛,是幽绿色的竖瞳!
蓝尽欢第一次怪自己眼神太好,这么远都能把这么恐怖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幸好刚才懒,回来都没脱衣裳,袖弩也没摘,倒头就睡了。
此时来了怪人,二话不说,一箭射出去。
怪人身法极快,轻松避开她的小箭,身法快得不像活人,眨眼闪到她面前。
“蛇呢?”
他嗓子哑得吓人,仿佛自带了蟒蛇吐信的沙沙声,听得毛骨悚然。
“不在我这儿。”
“你说谎!”
两人短兵相接,蓝尽欢当即发现自己不是对手。
她掉头要走,却被那怪人抓住手腕,硬生生往回拽。
刚好,腕上绑着袖弩。
嗤!
近距离一箭,当即将怪人手掌刺穿,鲜血窜出老高!
“嗷——!”
怪人狂怒,出手便是杀招。
蓝尽欢打不过,又跑不掉,生死关头,玩命嚎:“惑儿救我——!”
铮——!!!
远远一声琴音,炸裂夜空,音波如怒海潮生,狂龙踏浪而来,掀翻所有门板窗户,直轰怪人!!!
怪人被直直从对面窗户打飞出去,咣——咣——咣——!!!
身子一连串撞穿了客栈数间房,才重重撞在最后一堵墙上,跌落下去。
鲜血,从黑色的面具下淅淅沥沥淌下。
然而,如此重创,居然可以不死!
怪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向着琴音来袭的方向:
“天魔劫音!你是天海涯来的人?”
夜空中,无人回答。
只有琴声,余音袅袅尚存。
黑夜里,万籁俱寂,虫鸟无声,全是死一般的肃杀。
蓝尽欢与怪人隔着好几间空房,站在废墟中,惊魂未定。
大批绣衣使涌来,将她团团围住护在中央。
怪人见弹琴的人并不回应自己,用那只被短箭扎穿了的血淋淋的手,指着蓝尽欢发狠:
“沈赋!你今日有人护着,我奈何不得你,来日,莫要落在我无间极乐手中,否则,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蓝尽欢:“好啊,本宫等你!随时恭候大家!”
额……,今天给惑儿背的锅,是不是有点大了?
她也向着琴音所来的方向看去,然而,夜色茫茫,一无所获,目光有些落寞。
是他来了……
为什么她在南燕,他就在南燕。
她在太师府,他就在太师府。
她来了秭归山,他也在秭归山?
算了。
有些事,不能去幻想。
幻想多了,就是妄想。
她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也早就忘了该如何去爱一个人了。
惦念着他,又有何意义?
蓝尽欢重新换了间房。
回身关门时,低着头,甚是缓慢。
手中关的,既是面前这道门,也是心里那道门。
管好它,不叫一丝月光照进来……
然而,这门还没等关上,就被一只白净的手给拦住了。
“欢欢……”沈赋拦住她的门,站在门外,对她笑。
他的脸色,不似之前躲在黑屋子里那么苍白了。
甚至泛着情况不明的红晕。
蓝尽欢听他贱兮兮的声音就知道没好事,手中使劲儿,用力关门。
他不肯收手。
于是,咔!
沈赋闷哼一声。
他保养得那么漂亮的手,被夹住了。
蓝尽欢:……
“殿下傻了?您这手断了,我武定侯府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沈赋被夹住的手,也不用力,就那么给她夹着,身子懒懒贴在门上。
“欢欢,让我进去吧。”
那嗓音,黏糊糊的,完全不是之前半死不活的模样。
倒像是另一种半死不活。
蓝尽欢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外面,沈赋贴着门板,就差点没用脸蹭。
“欢欢……,我方才太过虚弱……,所以,臣种……发作了……”
“骗人!”
蓝尽欢全身如临大敌,死死扣住门。
“是真的。”
“你上次就骗我,还说是我娘害得!”
“这次……,不骗你。”
“我肚子里有孩子,帮不了你。”
“欢欢……”
沈赋腻着门板,仿佛那门板就是她。
“你让我进去,我只需要挨你近一点,就会好受些……”
蓝尽欢才不信。
“我不信。”
“欢欢,假山洞里,我那么难受,都没欺负你,都是你欺负我……”
他嗓子在外面,哑得不像话,仿佛是冬天里的大块糖,被火烧化了,粘得根本甩不掉。
然而,蓝尽欢不吃这一套。
不知是怀孕的原因,还是许久没有亲近的原因。
她已经慢慢学会抗拒他,身体不会轻易被他诱惑到。
“殿下在门外已经离我很近了,我们就这样吧。”
“那手怎么办呢?”
他被门夹住一半的手,指尖动了动,贱兮兮碰了碰她衣袖。
“我帮你。”
蓝尽欢的声音低低的,又乖又平淡。
沈赋在门外,就一瞬间想多了。
于是,他眼看着蓝尽欢用力抵着门,将他那几根手指头,一根一根地从门缝里塞了回来。
碰!
门被无情关死。
“欢欢……,欢欢啊……?”
他在门外唤了两声。
蓝尽欢用后背抵着门,不理他。
沈赋又不敢跟她用强的。
臣种发作起来,对它的君种,是本能的哀求和顺从,不然如何叫做凤求凰?
他只能用额头顶着门,手指甲一点,一点,抠门上的漆。
“欢欢,那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我好难受……”
他想干这扇门。
蓝尽欢仰天长叹,今晚必是没得睡了。
“殿下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欢欢,我与朱砂性命相托,生死共存,缺一不可,刚才多亏你帮我把它救回来,我……,该怎么感谢你?不如以身相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