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赋一走,蓝尽欢就换了身猎装要出门。
“小侯爷去哪儿?”
“干嘛告诉你?”
“殿下让我跟着你。”
“所以你跟着就好咯。”
夏乘风:……
御苑,在皇城北面,两三个山被围起来供皇室和王公贵族狩猎跑马。
蓝尽欢有乘鸾宫的腰牌,还有夏乘风跟着,自然可以在御苑中进出自如。
两人一进去,就见里面伺候的人忙忙碌碌。
看起来,应该是还有别人来了。
两人没有声张,取了弓箭,去附近林子里转转。
夏乘风夹了马腹,快走两步,“门口看见绣衣使,有自己人。”
蓝尽欢骑在马上,检查自己的弓,“还有别人。”
两人相视一眼,算是各自提醒注意安全。
毕竟在猎场这种地方,几拨人同时行猎,万一被对方当成了猎物,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子浅的地方,都是些小动物,除了兔子,狐狸,最大也就是獐子。
夏乘风听说过蓝尽欢准头好,但是,他没见过有人准头这么稳,这么好。
骑在马上看着纤瘦的一个少年,用弓箭瞄兔子,几乎不用眼睛看。
甩手一箭,兔子就四脚朝天,蹬腿了。
他跟在旁边,比比划划半天,每次还在瞄准,那猎物就没了。
少年气盛,就有点不服气。
“都是兔子没意思。”
他想挑衅。
一抬头,见蓝尽欢已经面无表情,用弓箭瞄着他。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指尖放弦。
嗖——!
羽箭从耳畔穿过,扎在身后树上。
那树上,一只螳螂,刚捕到一只蝉。
箭头将螳螂和蝉,刚好齐刷刷钉在了树上。
“兔子没意思,就玩虫子。”
林子深处情况不明,不能去。
正说着,树丛里嗖地窜出一只通体雪白的母鹿。
母鹿肚子极大,忽然跳到空地中央,身子失去重心,一个趔趄,见了两人,又惊慌失措的原地蹬了两下腿,跃入旁边的树丛里,跑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有人呼喝:“别让那白鹿跑了!”
是御苑里狩猎的其他人。
蓝尽欢和夏乘风不想惹事,调转马头,退到一边,让那些人过去。
可就在那些人迫近的时候,蓝尽欢心念忽然一动,猛地策马,朝母鹿逃跑的方向追去。
它怀孕了。
“喂!”
夏乘风打马去追。
他没想到这小侯爷比公主殿下还难伺候。
一会儿拿箭瞄他,一会儿又去抢鹿。
说风就是雨,根本连点征兆都没有。
白鹿在御苑中极为稀罕,奔跑速度极快,又是最好的彩头。
无论是谁,一旦遇到了,都会穷追不舍,不会轻易放过。
“他”孤身一人,跟对方那么多人抢鹿,疯了?
蓝尽欢抢先一步,护在母鹿侧后方,将她向猎场深处驱赶。
马上就要秋季开猎了。
它这个时候怀上小鹿,本就艰难,母子俩能否平安熬过帝都的寒冬,更是未知之数。
蓝尽欢不由得想起前世那未出世的孩子。
一尸两命。
当娘的虽然身不由己,可孩子却有什么错,为什么从生到死,都没得选?
她铁了心要守护这一双母子。
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人手极多,而且,已经拉开包抄之势。
她已经进入了对方弓箭的范围内。
夏乘风追上来,“不要再追了,跟我走!”
“不走!”
蓝尽欢将缰绳向左侧狠狠一扯,从旁边抄近路斜插到母鹿前面去,又把夏乘风甩了个措手不及。
“喂!你回来!你疯了啊!”
蓝尽欢伏在马上,极其冷静。
她是疯了。
她这些疯,都是跟沈赋学的。
有些事,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了,过程和手段,不在所问。
她骑马从山坡上俯冲下去,调转马头,停下来,定定望着前方。
果然,远处树丛晃动,母鹿雪白的身影开始隐隐约约出现,急速向这边奔来。
后面,一个扇形的包围圈已经形成。
但是那些人,似乎只是充当猎狗的角色。
射白鹿这件事,必须由主子来完成。
蓝尽欢搭弓上弦,又稳又安静,悄无声息拉满弓,瞄准母鹿。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见着,母鹿进入射程范围。
母鹿也同时发现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无处可逃,脚下四蹄一慢!
嗖——!
对面,一支箭矢急速飞来!
蓝尽欢指尖弓弦轻放,一支羽箭几乎与对方同时飞出。
母鹿被前后夹击,顿在原地,不知该逃去哪里。
电光火石之间,叮的一声脆响。
两支羽箭当空对冲,蓝尽欢的箭,快了一分,在母鹿身后三尺,将对面射来的箭给对了下去!
一瞬间的空档,白鹿绝处逢生,掉头几下窜进树丛深处,不见了踪影。
对面的人想要再放箭,根本已经来不及了。
鹿,给跑了。
“小兄弟好胆识,好箭法!”
男人嗓音朗朗,震得整个树林嗡嗡作响。
蓝尽欢知道抢了别人的猎物,今日之事不会善了。
可眉头一皱,忽然觉得那声音耳熟。
“二哥?”
她虽然很多年没见过二哥蓝砚清了,但是这个嗓门,绝对错不了。
小时候,每次开饭,娘都让他出来喊孩子。
一人多高的树丛被分开,蓝砚清骑在马上现身。
他即便穿着锦袍,戴着玉冠,却挡不住一身过重的煞气。
两人对视少许,蓝砚清刀锋一般的眉头忽然一拧,“欢欢?”
他上次见她,她还害了风寒,在用袖子抹鼻涕,现在,居然已经能单枪匹马,对下他的箭!
果然是弟弟多年不见,当刮目相看!
“二哥什么时候回了帝都?为何我和娘都不知道?”
蓝尽欢看了一眼蓝砚清身边的人,全都是阳夏人!
蓝砚清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却沉着脸反问:“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御苑里?你可知方才那一箭,若是对不下来,会怎样?”
兄妹俩,正僵持不下,夏乘风已经赶到附近。
他凭着做绣衣使统领多年的经验,并没有莽撞冲出去,而是悄然下马,徒步向前摸了一段距离,伏在树丛中观察。
蓝小侯爷,怎么好像跟他在宣德的清风庐里见过的那个男人很熟?
真想竖着耳朵再仔细听听,忽然嘴巴被人死死捂住。
夏乘风反手便要还击,结果对上一张欠揍的脸。
戚伟业嘟着嘴,竖起一根手指,用力跟他:“嘘——!!!”
他今天来御苑练箭,准备秋季大猎。
刚刚肚子疼,在这附近大便,结果被吓得屎都拉不出来了。
段天重!
段天重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