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蓝凤鳞居然沦落到这幅田地,生的儿子软弱无能也就算了,居然宁可给别人做娈童,也不认他这个爹!!!
啊啊啊啊啊!
想一刀将这小君山行宫给劈了!
等到诸人各自散去,蓝凤鳞带着两个儿子回了行宫的下榻之处。
他有意将老七打发走,“去马上将为父的印信拿来。”
蓝昊庭:“……”
又让他去拿印信,刚才已经去过一趟了,根本没有。
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落在马上。
四哥耍他,父帅也耍他!
但是,他也不蠢,是父帅有事不想让他知道罢了。
他无所谓,早就习惯了。
父帅有什么私密的事,都跟四哥说,不告诉他!
蓝昊庭不乐意地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那父子俩。
蓝以笙恭敬垂手而立,静待吩咐。
蓝凤鳞转身,负手反复踱了几个来回,反复思虑沈赋说的那几句话,忽然道:“老六应该在帝都。”
蓝以笙眸子阴沉抬起,杀机缓缓溢出,“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蓝凤鳞接着道:“刚好,阿珠也在那儿,你们姐弟俩许久没见了。”
“谢父帅。”
蓝以笙转身离开。
没多会儿,远远守着的蓝昊庭,又钻进来。
“爹,你又给四哥安排大事,从来都不给我一展身手的机会。”
蓝凤鳞见了孩子,心情就会好很多。
“知道你为什么取名‘昊庭’吗?”
他手掌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小,再等等。爹,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蓝昊庭虽然性子非常驴,但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蓝凤鳞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是,爹!”他又挺胸抬头,气势满满。
蓝凤鳞沉吟了一下,又道:“对了,欢欢与你,始终是兄弟,以后,你见了他,要让着点,大家毕竟一家人,你又是兄长。”
“哦。”蓝昊庭有些不乐意。
“还有,若是有机会,让他离沈赋远点。让他知道,身为蓝家的男儿,该怎么做。”
“是!包在儿子身上!”蓝昊庭又来劲儿了。
……
另一边,沈赋命人去请明鹤楼和春忘归,说南风殿有饭。
两个干饭老头,年纪一个比一个大,头发一个比一个白,听说有饭,就知是欢欢私下里备了好吃的,乐颠颠赶过去。
一路上,明明都是锦衣玉带,老成持重,迈着端方的步子,却唯恐对方比自己快一步。
一面走,一面紧紧盯着对方,暗暗较劲。
可是进了南风殿,又侯了许久,才见沈赋一个人掀开帷幔走出来。
他又换了男装。
这一天的,换了好几次,明鹤楼看着都替他累。
“我们欢欢呢?”
沈赋面带笑靥,先是向春忘归点了点头,才对明鹤楼道:
“外公,今晚将你请来,是专门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明鹤楼不明所以,捋着胡子,看了看身边的春忘归。
春忘归十分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明鹤楼就不淡定了。
大家都是做外公的,有什么事是那个外公知道,而我这个外公不知道的?
“惑儿,你说,外公准备好了。只是,你知道我一把年纪,不要随便吓我,会死。”
沈赋笑笑,“其实也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
春忘归听了,面容不变,但是雪白的眉梢一跳。
沈赋回身掀起帷帐,对立面道:“出来吧。”
于是,帐后显出裙袂一角。
少女身影,窈窈窕窕。
蓝尽欢挪了一小步,梳着女儿家温软的发髻,从帐子后面走了出来。
明鹤楼:……!!!
儿子!
我儿子!!!
惑儿,你把你二舅祸害的不轻啊!
“这……,这……”
明鹤楼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瞅了蓝尽欢半天,一把将沈赋拉到一旁。
“惑儿,孔雀王还在这里,虽然他们姓蓝的家里男丁多,但是春忘归就只有这么一个外孙,你……,你把人家掰弯了也就算了,这怎么还……,害!”
他嘀嘀咕咕的,话就都给另外那俩人听去了。
春忘归:咳!
“明太师,怎么?就准你的外孙男扮女装,不准本王的外孙女扮男装?”
明鹤楼:……
他整个人就僵在原地,反复不会动了一般。
“真……真的是女孩?”
沈赋笑:“外公放心,惑儿验过货了,不会错。”
蓝尽欢暗暗一咬下唇。
验你二舅!
“哦……哦……呵呵呵……好……”
明鹤楼面上不知是什么滋味,又重新将蓝尽欢仔细打量一番,眼圈儿居然就红了。
“女孩儿好,女孩儿好啊……,女孩儿知道疼人。”
言语之间,失望大于惊喜,失落大于震惊。
这个老头儿,一辈子嘻嘻哈哈,看似又贪吃,又没正经的,但能熬成四朝元老,城府心机,绝非常人能及。
可唯独缺憾的,便是那早死的独子。
原本以为半截身子已经入土,又得了欢欢这个讨人疼的孩子愿意喊他做爹,也算是到了咽气那天,床前能有个“儿子”跪一跪。
却没想到,最后的自欺欺人,还是化作了泡影……
沈赋与蓝尽欢相顾一眼,知道是触及了老头儿的伤心事。
蓝尽欢灵机一动,上前两步,将老人家扶在桌边坐下,蹲伏下身子,将手放在他膝头,软软唤道:
“爹啊,俗话说,一儿半女,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一直做您半个儿子,给您做许多好吃的。”
明鹤楼垂头丧气,抽了抽鼻子,叹了口气。
老头儿伤心,什么好吃的都安慰不了那种。
蓝尽欢眸子动了动,又道:“其实,‘爹’这个字,我从小就想大声喊出来,希望我喊了,就会有人答应。但是……,但是,从来都没有,直到有了您……”
她越说声音越低。
明鹤楼扁着嘴,看着膝前这个孩子,心头顿时一酸。
有的人想要做爹,却做不成。
有的人想要喊爹,旁人却不稀罕听。
他苍老的手,抚了抚蓝尽欢的头,打起精神来。
“好孩子,我明鹤楼但凡有一口气在,这‘爹’,只要你愿意喊,我就应!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爹,不管对错,爹都站在你这一边!”
说罢,又充满威胁地瞪了沈赋一眼。
沈赋:???
这也瞪我?
欺负欢欢的又不是我……
都喊二舅了,你还让我怎样?
春忘归立在一旁,默默看了许久。
心头也一阵酸楚,感同身受。
儿子,他也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