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河谷大营南面就聚满了人,族人们很早就来到了这里,或者说他们夜里根本就没睡,都在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这是命运之神的眷顾,长生天的恩泽,为他们送来了伟大的阿尔布古。
据后来成为阿尔布古大汗远征印度的主将谢缪克回忆道:“我曾经是一个来自契丹的马奴,因为丢失了主人的羊,我带着弟弟逃跑了。那年我16岁,带着9岁的弟弟来到了乌尔草原。当时,自己的马被邻近部落的那可儿抢走了,我弟弟还负了伤。正当我们就要被杀死的时候,阿尔布古大汗的那可儿来到了,他们赶走了劫掠我们的扫荡队,从敌人的屠刀下救回了我们。后来他们带着我和弟弟回到了河谷大营,我从来没有想到乌尔草原居然有这么强大的部落....”。
“一个叫葛思克的将军接见了我们,并让人安排我们住下,夜里我们吃上了饱饭,住进了厚实的毡帐,临近的帐篷也住在几个年轻人,他们和我一样也是苦难的流浪者。
后来,听他们说部落里的阿尔布古大汗发下御旨,草原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百户选拔,我当时心动了,便问道:“所有人都可以么?我们只是卑贱的牧马人、马奴而已,也可以么?”。
他们当中一个叫也斯的年轻人笑道:“当然了,阿尔布古大汗不在意出身,不管你是马奴还什么人,只要你是咱们草原人,来到了乌尔草原,就可以参加,赢了就是百户,将会有自己的领地,将来替可汗牧守地方。不过得有真本事才行,因为大家都在盯着这些位置”。
我当时兴奋的问他考校什么、怎么比试、什么时候开始,他见我心动了便也笑道:“阿尔布古大汗传令下来,每年在乌尔奇草原上,下了第一场雪后的第十五天,在王帐附近召开百户官长竞技选拔,现在还有九天就要开始了,怎么?你心动了?”。
我兴奋的点点头说道:“是啊,这将是改变我们命运的一次机会,谁能不兴奋呢?也斯大哥,到时候我们要比试什么?还有就是怎么样才能成为胜利者”。
也斯和众人都笑了,也斯说道:“这比试的就是咱们草原人的看家本事,骑马、射箭,搏杀,只要本事比别人强,就能赢”。
听了也斯的话,我不由的泄气了:“我连马都没有,怎么比试,就一把刀也在白天的混乱中丢失了”。
也斯笑道:“这样的事情大汗怎么会没有考虑过,他说过只要报名参加选拔就可以去格日勒左议长那里领到马匹和弯刀弓箭,还安排了我们参加训练,可汗说这是咱们乌尔奇部落所有男人汉的盛会,但凡有兴趣的就可以参加,还每日供应两餐,你看这就是我刚领到的弯刀,多好的刀啊”,说完就将自己用羊皮包裹着的弯刀递到了谢缪克的面前。
草原上有个习俗那就是要求看别人的刀是不礼貌的,谢缪克问道:“也斯大哥,我可以看看么?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我只是好奇”。
也斯笑道:“当然,你现在也是乌尔奇人,咱们是兄弟,有什么不能看的,可汗都能把我们当成亲人,我还能不信任你么?”。
谢缪克笑着接过也斯手里的刀,啷一下拔出了刀鞘,说道:“这是把新刀,刀背厚实、刃口宽且整齐,好刀啊,比我以前的那把刀漂亮很多”。谢缪克右手握刀顺势做了几个劈砍的动作笑道:“这刀轻便了许多,使起来也顺手多了,也斯大哥,报名参加领到的都是这样的刀么?”。
也斯笑道:“是啊,这是阿尔布古大汗专门为咱们赶制出来的,就连可汗的亲卫现在还使用以前的弯刀,那很重的。听说你是契丹人,哦,你们契丹人的打铁技术很高啊”。
谢缪克尴尬的笑道:“哪里的话,我只是个卑贱的马奴,不过我之前的刀很不错,那是我的叔叔给我打制的,用了8斤铁料”。
次日清早,谢缪克在也斯的陪同下报了名,领到了新的弯刀和弓箭还有一匹马,他没有想到这居然是真的,自己就是个卑贱的马奴啊,在这里自己有了新的生活,弟弟的伤也得到了救治....
这些天来陆续有像自己一样的流浪人来到了这里,大家也都是苦难人,自然也聊得来,自己也将部落的一些事告诉了他们,看到越来越多的苦难人都得到了救助,谢缪克很好奇,这个阿尔布古大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长生天派来拯救这大草原的救世主么?有了他的仁慈和善良冬日里这大草原将会少死多少人,长生天感谢你,祈求您照拂阿尔布古大汗,让他长命百岁,我谢缪克感谢你。
后来大汗对临近的部落动手了,带回了十万牛羊和四五千的老弱俘虏,谢缪克犹豫了,这不就是个劫掠者么,他和草原上的劫掠者一样,都是欺凌老弱,和那些抢走自己马匹的部落扫荡队有什么区别,这大草原上的不安定,牧人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就是因为这些卑鄙的劫掠者存在。看来这个阿尔布古也不是什么好人,虚情假意的收买人心,无非就是想让我们这些可怜的流浪者为他卖命,给他劫掠更多的草场、牛羊、俘虏,看来自己和弟弟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正当谢缪克回帐收拾东西准备带着自己9岁的弟弟逃走时,就听帐外有人交谈,隐约听见好像午后有场什么比试,是两个可汗的比试。谢缪克心想那就趁着午后没人看自己就带着弟弟逃走。将自己和弟弟的东西和这些天来自己和弟弟偷偷留下来的食物用羊皮子包好,谢缪克回头看见帐内挂着的弓,那是自己报名参加百户选拔是分发下来的,还有自己腰里的刀,既然要走他觉得应该把这些东西都留下还给阿尔布古,但想到自己和弟弟即将要流浪在外,危险肯定不少,带着也算是个防身的,便也收了起来。
正午时分,可汗的亲卫们来到了营地呼喊道:“开饭了”,众人出了帐篷,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领取自己和家人的食物。一日两餐,每次都是羊肉,虽然不多但还是可以吃饱的。
想到下午就要出逃了,有可能几天吃不到食物,看看帐内年幼的弟弟,谢缪克将领到的食物推到他的面前说道:“阿奴庇,你吃吧,我刚才在外面吃过了”,阿奴庇看着自己的哥哥说道:“哥哥,我们又要流浪了么?这里不好么?为什么我们要走...”。
还没等他说完话,谢缪克上前用手捂住他的嘴说道:“别乱说话,小声点,让人听见我们就麻烦了”,阿奴庇用手扒开哥哥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小声说道:“哥哥,我们要走了么”。
谢缪克无奈的说道:“阿奴庇,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安定的日子,但我们必须走,因为那个阿尔布古大汗不是什么好人,他也是一个卑鄙的劫掠者,和杀死我们父母,抢走我们马匹的那些扫荡队是一样的人,他是一个伪善的人,无非就是想让我们这些可怜人替他卖命,为他打下更大的草场,劫掠更多的牛羊,我们深受苦难,不能再去帮他祸害那些和我们一样可怜的牧人们,就在今天早上我看见阿尔布古大汗的军队带回了十万的牛羊和四五千的老弱,你说他是个好人么?”。
阿奴庇点点头说道:“哥哥,你说的没错,我听你的,你也吃,咱们要逃走就要有力气,就要吃饱饭,不然我们会被抓回来的”。
谢缪克很是欣慰,这是他最后的亲人了,便笑道:“好,阿奴庇,咱们一起吃,来你吃这个”,说完就将那块最大的肉递给了阿奴庇,谢缪克继续道:“我刚才在外面吃了一点,,你吃这个,你的伤还没有好,你需要更多的食物”。
阿奴庇也笑道:“哥哥你也吃”。
午后,众人出了帐去看可汗的比试,营地里少了很多人。谢缪克觉得现在是个机会自己该着弟弟走了,便背着弓将弯刀挂在腰里,拿起羊皮袋带着弟弟就要出帐,转身看见也斯站在自己的帐门处,谢缪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斯也愣住了,也斯是来找谢缪克一起去看乌璐斯部和克斯鲁部两位可汗比试的,这些天的训练中,也斯找到了真正的朋友,那就是谢缪克。
沉默了一会,也斯说道:“谢缪克,你这是要走么?”,谢缪克有些尴尬的说道:“也斯大哥,我....”,也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咱们都是这大草原上的苦人儿无依无靠的,现在这样的日子不好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也不知道你想去哪里?阿尔布古大汗曾传下过令,来他欢迎,想走他也欢送,他说这是咱们的自由”。